我怎么躺在这里?
叶仙儿的眼皮好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能睁开一条缝。她的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模糊、飘渺。她唯一能感受的到,便是自己好像躺在一块暖融融的毛皮垫上,像是一条舒服的厚毛毯。她的手脚黏糊糊的,像是刚从沼泽地里逃出来,莫名的嫌弃感让她不想动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味儿,还夹杂着一丝丝粘稠的汗味儿,这种味道并不好闻。旁边好像还有一群人沙沙地来回走,在她耳边嗡嗡直响,吵的她有些烦。
叶仙儿支起疲倦的眼皮,眨了眨眼,过了好半天,方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她的头顶上嵌着一块润滑的石头。那是一块两尺长的天然、褐色鹅卵石,光滑如玉,色如赤焰,状若狐狸,栩栩如生。
它竖着一双耳朵,好似能听到千里之外的敌音。坚挺的狐嘴里,隐约露出了几颗尖牙,翘着的尾端藏匿于石顶。透着精光的狐眼,仿佛正俯瞰着世间的千年之变。石狐周围还镌刻着整九千九百只风格迥异、姿态不一的小狐狸,臣服在石狐脚下,像是上古神秘的祷告仪式,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微微转头,见旁边石案的烛台上,点着一缕幽暗、昏黄的光,将这山洞笼在了一团阴郁里。远处一群丫鬟装扮的人端着东西刚刚离开,晦暗的背影里藏着窃窃私语。
“这可是亲生骨肉,那个男人竟然都没有出现?”渐渐远去的丫鬟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听说那男人是个凡人。”旁边的丫鬟悄声细语地嘀咕着,似是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是妖吗?”刚才先说话的那个丫鬟显然又是一脸的惊讶,声音都不受控制地比先前高了一点。
“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脚步声伴随着一阵窃窃私语,越来越远……
竟然是在做梦。我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竟还如此真实。叶仙儿想。
疲惫、沉重的眼皮不知不觉间又重重地合上了。朦胧中,仙儿感觉自己被抱进了一个轻柔、温暖的怀抱里,那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里透着慈爱与暖意:“就唤她仙儿吧。”
叶仙儿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像母亲一样的关怀和温暖,她用力地、贪恋地感受这种温暖,再次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两个人退回了洞内。
“是谁要杀你?”一个低沉的男声,略显急躁地问道。
“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悲凉与伤心,“想杀我和仙儿的,不止他。”
那个男人沉默了半天,说道,“你带仙儿先走,我去拦住他们。”
“走?这天下间,我又能逃到哪儿去?”女人无奈地反问着。她温柔的目光停在了石榻上的孩子身上,有丝不舍和无奈,终是一言未发,决绝地转身。泪,自她凛冽的眼角滑落下来,无声无息。
山洞里,又回归于肃静。
叶仙儿被他们的喧闹声吵醒了,缓缓睁开了眼。
此时洞里已经空无一人,映入她眼帘的,仍然是那块诡异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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