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轻狂不知道这时候谁还会给自己寄信,信封上写的青龙会大当家亲启,燕轻狂看了信中的内容,脸色顿时大变。信中前面写的是青龙会自从交给燕一飞之后,在北城的整整恶行,燕轻狂略微知道一些,并不在意,直到看到之后的内容,只见写到:
“四方赌坊掌柜胡雪儿姑娘,乃是家师大刀王五故人,今日闻听被令公子一飞所逼甚急,骚扰门庭,强迫嫁娶。其走投无路,往顺源镖局求助,固令师弟罗英并两位镖局师弟共同前往解厄,不想令公子不问来历,不问情由,只要厮杀。余弟罗英年少轻狂,愤而出手,反伤十余人,余切在此代为致歉。只是令公子行为实在有些不同事务,一位蛮横,愚以为盗亦有道,青龙会虽是帮会组织,也需要以理服人,以义为本,切不可恃强凌弱,欺辱良善。令公子素行恶事,胸无点才,实不堪当家之任。余不忍燕大当家数十年经营,一朝之间,烟消云散,特以此书文告知,诫之。”信的落款是:顺源镖局寇振海。
燕轻狂手指颤抖着拿着信,脸皮燥红,心中庆幸地叫道:“好险,好险,还好自己出来的及时,要是真让这臭小子带着这百十号人去找场子,自己这青龙会也就该解散了。”
燕一飞大字不识一个,瞪着大眼睛在那观看,半天也只认得什么“儿”,什么“不”,什么“四”,还有自己的名字燕一飞和自家帮会的名字青龙会这几个字。挠着头在那看了半天,也看不懂,问道:“爹,这是谁写的信啊?写的什么啊,我看上面有我的名字,提我来做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啊?”燕轻狂没好气地说道。
燕一飞脸色一囧,回答道:“爹,这字实在太多了,大多数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实在是看不懂。”
“混账,你真是气死我了,这几年私塾都白上了吗?”燕轻狂眼见自己这个傻儿子如此草包,也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指着鼻子骂了起来,这一顿骂比燕一飞这辈子加起来被骂的话还多,委屈巴巴地又要哭。
燕轻狂抬手就是一巴掌,“哭什么哭,你爹还没死呢!”痛得燕一飞捂着腮帮子嗷嗷直叫,本来被罗英打断了牙齿已经痛入骨髓,现在被燕轻狂随手一碰就痛彻心扉,眼泪鼻涕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刚刚燕轻狂只是一时气愤,忘记了此时燕一飞的脸已经被打成了猪头,悻悻地收回了手,看着这个傻儿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着信反复观看,这才对燕一飞沉声说道:“青龙会你不能再管了,以后给我重新去私塾了读书去,好好学点东西,等你真正能有所长进时,青龙会再交给你。”
本来还在嚎叫的燕一飞突然听到老爹这样说,顿时大急,之前自己一个人带着帮众无恶不作,为所欲为,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痛快,现在权利竟然要被老爹收回,顿时一张脸变成了苦瓜。“我们混黑道的,能打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去读书啊,多无聊啊?”
燕轻狂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很能打吗?”
燕一飞顿时泄了气,从小娇生惯养的他配合那臃肿的身材,恐怕随便一个帮中兄弟都能揍得他找不着北。但一想到学武的苦,他这个享福惯了的心性肯定受不了。想比之下,还是读书轻松点,反正也用去考秀才。
燕轻狂接着说道:“咱们帮里兄弟,大多都是不识几个大字的流氓,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但要是识文断字,那可真是一窍不通。你以后需要继续接管帮会,首先要做的就是能服众。我活着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敢反你,但万一哪天我要是不在了呢?你打又不能打,再不读书识字,以后用什么去管理这两百多人?”
燕一飞这才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紧紧地抱着燕轻狂,道:“爹怎么会不在了呢?”
燕轻狂感受到久违的暖意,这才笑道:“我已经年过六十了,还能有几年可活,你要尽快成长起来,我也好安心。这才咱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明天我带着你提着重礼去上门致歉,这件事就算揭过,以后再也不要去四方赌坊闹事了。”
燕一飞这才知道原来这封信跟四方赌坊有关,不解地问道:“爹,什么人是咱们不该得罪的人啊?在这北城还有咱们青龙会不能得罪的势力?”
看着这个小子这股子嚣张劲,燕轻狂不屑地说道:“你以为北城这四大帮会就是北城区最大的势力了?说到底我们也只是一群街头混混组成的帮派,平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欺负街边的小商贩,收收保护费还可以。在北城这一亩三分地仗着手下兄弟多还可以蹦跶蹦跶,但要是遇到真正的江湖门派,我们给别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燕一飞十分好奇,问道:“有什么江湖门派是咱们惹不起的?北城的陈皮武馆、泰山武馆、恒扬武馆,咱们不都去收过保护费吗?连他们武馆师傅都被咱们收拾过,也没啥了不起的。”
燕轻狂笑道:“这些个武馆不过是些江湖骗子,招摇撞骗罢了,算什么江湖门派。只是咱们北城是下九流的场所,人流虽然多,但是地方拥挤,龙蛇混杂。那些真正有钱有地位的人大多数居住在东城。那些江湖各大门派大多分布在东城和南城。像那些咏春、洪拳、八卦门等大门派,不仅弟子众多,而且个个武艺高强,哪里是我们这些街头混混能比的。”
燕一飞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不过是井底之蛙,一直在北城几条大街上坐井观天。“只是在北城不曾听过有什么门派啊?难道那小子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北城虽然没有什么门派,却有个顺源镖局,这个镖局的总镖头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刀王五,就连几大门派的掌门对王五也十分敬重,不仅是因为他侠名远播,更因为他武艺高强,京城中没有人敢说能够稳赢他。你们这次遇见的那个少年便是大刀王五的关门弟子,怪不得你们会一败涂地。”
燕一飞这才弄清了罗英的身份,但是对于什么顺源镖局,大刀王五之类的倒是真没怎么听说过,毕竟他对这些江湖上的事一窍不通,只对城中哪里开了个新店,谁家的姑娘长得水灵感兴趣,根本不懂“大刀王五”这四个字的分量。
第二天一早,燕轻狂便备着厚礼,带着儿子前往城郊的顺源镖局,求见寇振海,为四方赌坊一事赔礼道歉。燕一飞其实并不服气,毕竟挨打的可是自己,不去报仇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上门赔礼道歉呢?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只是碍于燕轻狂的压力,不得不前往。也就是这一次他第一次见到了顺源镖局的大师兄寇振海,看到自己平时不可一世的老爹在寇振海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面前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燕一飞心中满不是滋味。虽然寇振海待人接物都谦和有礼,但那处处透露出的自信和傲气时时刻刻压制住了燕轻狂,使他难以轻狂。
离开镖局时,燕一飞眼神淡漠的回头看看这个宏达的镖局大院,再看看自己头发花白满是疲态的父亲,怨恨的种子已经在心中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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