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叶倾城将做好的饭放在门口,叹了声气。门内的人呼吸随着她的叹气停顿了一秒,但也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生活中总会遇见一些小人,犯不上用身体和他们怄气。乖,别吓妈妈,饭菜都要凉了……”叶倾城再也忍不住,扶着门无声的抽泣起来。
“嗯,”门内传来的声音,让叶倾城稍稍安心。经历过前半生的大风大浪,她并不觉得目前生的事有什么值得哭天抢地的。但儿子的反应,让她不得不担忧。自从和老公离婚后,叶倾城便一心扑在工作上。尽管有着傲人的身材和冷艳的外表,但叶倾城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机器,工厂流水线上的一环,即使已经脱离了普通打工仔的地位,这种感觉依旧从未消退。一对儿女,成了她和有血有肉的现实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唯一的心灵寄托。
叶站在卧室门口。门的另一头,是他的母亲。他听得到母亲心碎的声音,这让他心烦意乱。母亲是个女强人,尽管叶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的样子,但母亲在他整个成长过程中,却从来没表现过一丝一毫的软弱。没想到这些年来母亲第一次心碎,竟然完全是因为自己。他知道自己应该出去对母亲说自己没事,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做不到,自己有事,而且一切都会越变越糟。
“和妈妈说说话啊……”还真是抱歉,我一点也不像你那么坚强啊!
叶握紧拳头,对着墙,最终却只是轻轻锤在上面。
叶把手贴在木门上,感受着母亲的颤抖,心中倍是酸楚。终于,母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叶打开门,将凉了的饭菜端近屋子。自己还没有母亲想象的那样脆弱,会因此轻生或者自闭。自己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见她,在自己搞砸一切之后。
从小开始,母亲便尽力让自己和妹妹享受力所能及最好的教育。但叶并不是个读书的料。不是说他成绩有多差,只是他更喜欢拳击、短跑之类更刺激的活动。饶是如此,叶依旧背负着母亲的期待,按部就班的完成学业。
直到那一天。一切生的太快,在叶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没有再回到过去的可能。
“嘿,叶,把球捡回来!”老实讲,这些家伙烂透了。尽管身体素质优异,但叶并不擅长打篮球踢足球这一类招高中女孩喜欢的技能。偏偏叶还喜欢这类身体对抗的运动,这让他在篮球队伍中很不受欢迎。
叶看看篮球滚去的方向,说:“去你妈的吧。”众人哄笑。篮球好巧不巧的,正好滚到了女厕所里。
“嘘——没种诶,他没种!”起哄的人叫刘逸,是只四肢达头脑简单的猩猩,和叶的关系很差,但在同学中很受欢迎,所以顿时嘘声一片,叶的局势岌岌可危。
其实张凛蝶就站在一旁。她是个腼腆内向但也没什么内涵的家伙,只会用在学习上的脑子,一到现实世界就被各种猛男和另类迷的晕晕乎乎的。可惜的是,叶很喜欢她,她却对叶没什么兴趣。
“去你妈的吧。”叶这么说着,心里却开始动摇。如果出风头能赢得女生好感,那就干他娘的。
这是他犯得第一个错误。
女厕所光线很暗,估计是灯坏了,不过大中午的也没什么开灯的必要。叶应该喊几声有人吗之类的,但他有些心虚,更何况这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与其闹得大张旗鼓,不如快去快回。
这是叶犯得第二个错误。
球并没有滚的太靠里。球的侧面沾着些许不明的液体,叶想着或许应该把它洗一洗。就在这时,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一些挣扎和抽泣,一些实在不像是便秘出的声音。
“我就是进来捡一个球,抱歉!”叶大声说,这简直尴尬死了。
“没你的事滚开!”一个男人吼道。
我了个巴巴啊!什么情况?
随后,一个女孩用她抽泣地声音说:“真的没、没事……”既然她这么说了,那或许叶就不该多管闲事。然而不巧的的是,叶认出了那个声音。
文敏柔,班里的学习委员。
就是这么一个巧合,让叶犯下了第三个错误。
之后生的事,不能算是错误,因为事情到这里已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失控。所有的事情,到了这里,也不在剩下什么余地了。难道仅仅因为文敏柔哭喊着说那个男人是她的男友,他们只是在吵架,叶就可以袖手旁观吗。难道那个叫基鹭的骂骂咧咧地挥拳的时候,叶应该任由他打向自己吗。电光石火间,基鹭就被叶撂倒在地,头碰到了水池的尖角,血流了一地。
这是学校建校以来从未有过的丑闻。不管基鹭当时在干什么,他都是重伤的那个,况且文敏柔并不打算追究。理所应当,所有的过错都成了叶的,对外,人们只知道两个学生争风吃醋打了一架,一个将另一个送进了医院。
叶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人,一入学便大错小错不断,但还没有严重到因此记过。可这一次,他实在挑战了班主任老韩的底线。班主任韩英矢知道他打伤同学后怒不可遏,听不进任何解释,让他立刻滚出这个班,美曰其名劝退。这时距离叶的高考,还有三个月。
非应届生不得参加高考。一周前,叶还在担心如果考不好会怎样。现在,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个考场上。
“对,我记得那段时光,你在生活中唯一烦心的,是在人生其他阶段理都不会理的鸡毛蒜皮。”谁?
叶左右环顾,却没现任何人。难道是独处太久,开始幻听了?
下一刻,叶整个人都被一股黑暗所席卷。那黑暗仿佛凭空出现,瞬间便挤满了整个屋子。目所能及,分不出远近,尽是黑暗。叶向下看去,用力跺脚,既没有声音也没有触觉,就好像他现在正漂浮在半空。
漂浮在半空这个想法刚出现,叶就觉得头重脚轻不自觉的开始上下翻滚。
“我不知道你还这么喜欢杂耍。”那个声音嘲讽道。
一个年龄类似的少年出现在叶的面前。随着少年的出现,叶的平衡感也重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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