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爸爸和冷毅跪在巴赤眼爷面前,痛哭流涕。
巴赤眼爷面对眼前这一幕,不知所措,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是他的亲人。
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冷毅,冷毅以前是他的老板,但现在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亲孙子,这哪儿跟哪儿啊,八百杆子打不到。
紫美在一旁对冷爸爸说:“爸,你快起来吧,地上凉。”接着对巴赤眼爷说:“爷,咱昨天晚上说的好好的,怎么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呢?”
巴赤眼爷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一幕。
冷爸爸还是跪在他的面前,一口一声“爹”的叫着。
巴赤眼爷终于开口了:“孩子,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你爹呢?”
紫美在一旁说:“爷,昨天晚上,我不是告诉你检测报告吗的事儿吗?用基因检测出来,你俩有血缘关系,就是父子俩。”
巴赤眼爷扭头看了紫美一眼,眼里满是疑惑:“我活了一辈子了,认亲得是滴血认亲,就一张纸上说是有血缘关系,就有血缘关系了?”
冷爸爸这时候收住了眼泪,说:“爹,咱不滴血认亲,你也是我爹。我听爸说,我是他以前从东北一个深山老林边上,一栋小木头房子里捡到的。东北深山老林,木头房子,你想起来了吗?”
“东北?深山老林?”
巴赤眼爷长叹一声,老泪纵横,过了好长一会儿,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说:“孩子,你这么说,我就认你了。你起来吧,大孙子,你也起来,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给你们讲一讲。唉!6o多年了,本想烂在肚子里,带到棺材里去,想不到,想不到哇——”
6o多年前,巴赤眼爷和他的一个好伙计,生了礼品往来的事儿,后来成了解不开的疙瘩了。一开始,俩人是你给我一瓢,我还给你一碗。后来展到我给你一笸箩了,你还给我一箩筐。再后来是,你送我一头毛驴,我送你两头绵羊,价码越来越高。最后,巴赤眼爷经受不起这种往来,年前,一个人离开家,远走东北。到了东北,巴赤眼爷随便找了一座深山老林,在山脚下搭了一间木屋,靠打猎捕鱼为生,夏天种点庄稼,生活有滋有味。第二年,巴赤眼爷进山打猎,一不小心失足掉下了悬崖。等他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炕上,炕下,一个中年妇女在忙碌着给她做饭。巴赤眼爷喊了一声,中年妇女没答应。他又加大音量,中年妇女还是没有反应。巴赤眼爷挣扎着坐了起来。蓦地,中年妇女现他坐起来,连忙走过来,嘴里呜哩哇啦的说着什么,两手比划着,让他躺下来休息。巴赤眼爷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哑巴。在后来的交谈中,巴赤眼爷得知这个哑巴女人的丈夫和孩子,在战乱中被鬼子杀害,她孤身一人逃到了深山老林,偶尔现了巴赤眼爷坠落悬崖,便把他救了回来。八尺眼儿爷伤好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中,他和哑巴妇女朝暮相处,暗生情愫,后来就生活在一起,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慢慢长大,花费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巴赤眼爷又进山打猎,想打一些珍贵的野物,拿来换钱换粮换日用品,养活一家人。有一次,巴赤眼爷在深山老林里遇到了鬼打墙,愣是转了三天也没转出来。第四天,等他回家时,现哑巴女人不见了,两个孩子也不见了。巴赤眼爷疯了一样,到处找他们娘儿仨。从沟壑找到山顶,从老林找到荒野。终于,在一棵粗大的松树下,现了一个骨架。骨架身上的皮肉早没了,从旁边的衣服上来看,巴赤眼爷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哑巴妻子的衣服。巴赤眼爷便把那具尸骨和衣服收拾好了,背回家,葬在木屋前的山包下。接着,他又四处寻找两个儿子,找了好几天也不见踪影。回到家后,巴赤眼爷就傻了,躺在炕上不吃不喝三四天。那些日子里,他反复琢磨,到底生了什么,导致娘仨都没了。后来,他终于估摸明白了。他的哑巴妻子不见他回来,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孤身一人到山上去寻找他。不幸被野兽现并吃掉。你想,一个女人到山上去,即使拿着工具,遇到了野兽,哪里还有抵抗能力,只能任凭野兽撕咬,最终丧命。他的两个孩子,?最大的可能是被过路的人现在屋里哭喊,不忍心才破门而入,并带走了。
说完这些,巴赤眼爷抚摸着冷爸爸的头说:“孩子,你叫虎子还是豹子?”
冷爸爸微闭着眼睛,凝神仔细地想,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往前追溯,追溯,追溯到6o多年前,仿佛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虎子,快喊你娘吃饭。”
想到这里,冷爸爸把头伏在巴赤眼爷的腿上,呜呜的恸哭,边哭边说:“爹,我想起来了,我是虎子,我是虎子呀!爹——那一天晚上,我妈把我和我弟锁在屋子里,就扛着一根木棍进了山。我妈临走之前,给我和弟准备了吃的,喝的。夜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我和弟弟吓得直哭,哭了许久许久,也没见你俩回来。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我和我弟哭了两天两夜,也不见你们回来。后来,不知为什么,我昏睡了过去。等醒来之后,现我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一位中年男人微笑着看着我,给我端来好吃的,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我挣扎着要跑出去,那人一把把我揪住,大意是说,你往哪里走,你爹你妈都没了,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早没命了。你这么小,一出门就叫野兽叼走了。从今往后,那也不许去,你就在这里过吧,管我叫爹,管她叫娘。
“就这样,我和这个陌生男人女人就生活在一起。等我七八岁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就是现在我的爸爸,把我领到了河南老家冷家庄生活。我记得,那时候好像已经解放了,我和冷爸爸冷妈妈在冷家庄,一直生活到现在。”
说完之后,屋里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还是紫美打破了沉默:“爸,这么说宇恒的爸爸就是豹子了。”
冷爸爸坚定地点了点头。
巴赤眼爷拉起冷爸爸,还有冷毅,一个劲地念叨:“好孩子,都上炕,都上炕。闺女,烧火做饭,咱们今天吃团圆饭。”
冷爸爸拉着巴赤眼爷的手说:“爹,我听紫美说我兄弟豹子,就是宇恒的爹,好几年前就去世了。宇恒,也是你的亲孙子啊。”
巴赤眼爷又是一声长叹,说:“哎!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我的儿子和孙子了!闺女,宇恒那孩子,现在怎么样?能过来的话,快把他接过来?,一起吃团圆饭。”
紫美站在炕下,说:“爷,他现在身体还是不太好,不过这几天好多了,能自己慢慢站起来,还能和我说几句话了。”
冷毅说:“爷,嗯,今天呢,就别叫宇恒兄弟过来吧,等过几天,咱们到宇恒兄弟家去看他,好不好?”
“好,好,怎么不好。我老头子有福啊,雪丹也回来了,宇恒的孩子叫振业吧,多好,四世同堂啊!四世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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