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镐听到毛文龙是奉太孙之命寻人,自知不可能留下他的人马,便失去了兴趣。
然后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以自己是待罪之身为由将事情推给了周永春。
毛文龙只能跟周永春见礼。
不管是经略还是巡抚,反正都比他这个游击大就对了。
“末将毛文龙,参见巡抚大人。”
“毛将军请起,本官刚才听将军说侯平到了李如柏军中,是为了让李如柏出兵,那他可有……”
杨镐见两人在自己地盘竟还聊起来了,心中有些不快,便出声打断道:“周大人,毛将军,老夫还要写请罪奏折,如果方便的话,两位是否换个地方商谈?”
周永春当即对杨镐抱拳道:“抱歉,是下官失礼了,毛将军,还请移步巡抚公房。”
“是,周大人,还请大人带路。”
毛文龙压根没理杨镐,他身为皇太孙的使臣,杨镐敢这么对他,已经是不给皇太孙面子了。
所谓主辱臣死,他还如何能对杨镐有好脸色?
再说辽东今日的局面本就是杨镐一手造成,他完蛋也只在朝夕,根本没必要把他放在心上。
杨镐见毛文军这般轻视他,也是心中恼怒,但是他现在就是个过江泥菩萨,根本无力反击。
周永春和毛文龙到了巡抚公房内,周永春迫不及待的就问毛文龙道:“毛将军,冒昧问一句,周某听闻侯平是一奇人,又与太孙殿下关系莫逆,就是不知道此人心性如何?”
毛文龙抱拳道:“侯夫子学识渊博,心系百姓,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每行事必先想此事是否于民有利,他为民请命,改革吏治,漷县在他的监督治理下,已经成为世外桃源般的净土。假以时日,侯夫子之功,必将成圣作祖。”
“哦?”周永春大感兴趣道:“毛将军竟能对侯平有如此高的评价,那想必他必定是一位忠君爱国之士吧?”
毛文龙自信的道:“这是当然,侯夫子自然是忠君爱国之士,当初他以一介夫子之身,与李如柏将军率两百家丁奇袭两千鞑靼军……”
毛文龙将当日李如柏率军与斋赛大战之事说了出来。
周永春大感惊叹道:“照毛将军如此说来,有侯夫子在,李如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做出阵前投敌的事情才是。这里面是否还有其它事情?”
毛文龙摇了摇头:“此事末将不知,不过老实说末将决不相信李将军会做出阵前投敌之事,如果李将军真的跟努尔哈赤有瓜葛的话,当初就不会把叶赫公主交由侯夫子照顾。奴酋努尔哈赤为了叶赫公主灭了四个女真汗国,此事边关几乎人人知晓,这么重要的人李将军都没有交给努尔哈赤,可见他并没有跟其有任何瓜葛。”
周永春大笑道:“有毛将军这番话,那周某也算心里有底了,实不相瞒,其实周某也是今日才到沈阳。周某一到沈阳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家都在谈论建奴如何强大,军势如何鼎盛,但是偏偏建奴本身没有任何行动,甚至连哨探都没往沈阳这边派遣。周某找杨经略求证,他说建奴正在攻打叶赫部,可能是想解决后顾之忧后,再来攻我大明。
但是周某却有些不同的想法,其他三路都有溃兵回来,唯独李如柏这一路一个溃兵都没有,这就很可怪,如果李如柏真的阵前投敌,他手下的贺世贤、尢世功等皆是忠义之辈,不可能也跟着他一起投敌。再加上建奴这样一反常态的偃兵息鼓,所谓的李如柏投敌会不会是建奴的计谋?目的是误导我们,让我们不敢增兵去救援?
李如柏他们这一路人马,会不会已经攻下了赫图阿拉城,但是因为努尔哈赤回军太快,将他们堵在了城中?据说建州卫城三面环水,易守难攻。这样的地型,同样也难以突围。所以他们才会至今无法将消息传出来?”
毛文龙闻言大喜,然后一抱拳道:“大人之见,与末将所想,实乃不谋而合。大人,实不相瞒,今次随末将一起北上的其实还有侯夫子的夫人,她是叶赫部的公主,我们在城外分道,她率侯家私兵前往叶赫部,一方面是打探建州消息,另一方面也是找叶赫借兵,看有没有机会反攻建州。”
周永春欣喜的道:“竟还有这种事?果真如此的话,辽东现在也还能拼凑出两三万人马,加上叶赫部人马的话,如果李如柏他们真的攻下了赫图阿拉城,那么我们未必没有机会来个绝地反击。到时候必能让建奴吃不了,兜着走。”
毛文龙对周永春抱拳道:“末将请巡抚大人助毛某一臂之力。”
说着毛文龙将自己的调兵文书交给周永春:“巡抚大人,这是太孙命末将北上之时为了让末将便宜行事出具的调兵文书,但是末将位俾言轻,就算有这文书在手也调不动兵马,还请巡抚大人帮忙调动兵马,找到侯夫子之后,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周永春接过文书一看,立即说道:“好,毛将军,请稍待,周某这就去找杨经略,他手上还有一万五千人马,有了这支人马,我们也就有了跟建奴碰一碰的底气。”
毛文龙再次抱拳道谢:“多谢大人,一切就拜托大人了。”
“毛将军不必客气,都是为国尽忠,不分彼此。”
……
周永春拿着调兵文书去找杨镐,毛文龙则继续在公房里等。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周永春一脸沮丧的回到公房。
毛文龙急忙迎上去道:“巡抚大人,事情如何?”
周永春对毛文龙鞠了一躬道:“毛将军,抱歉了,杨经略以为现在敌情不明,重中重是守好沈阳,他手中就只有一万五千人马,如果把这些人马调出去了,万一建奴来犯又当如何?沈阳一丢,辽东局的势将彻底糜烂,所以他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稳,而不是冒险去赌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李如柏军能攻下赫图阿拉城。”
毛文龙长叹一口气:“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又该如何?”
周永春犹豫了一下:“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前往开原,马林逃往开原的时候带有两千亲卫,后面又陆续收拢了溃兵万余人马,此时辽东除了杨镐手中的人马外,唯一还有兵力的地方,怕是就只有开原了。”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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