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刚退下,大殿中只剩下坐立不安的慕行知与行如枯木的蒋长老。
慕行知开口道:“师叔,此次你与师伯还是走吧,有我在这蜀中,保证宗门传承不断,再说还有一帮师兄弟帮衬,魔教自从烈长风去后,能扛起大旗的几乎没有,血刀老祖沉寂多年,恐怕早就天人五衰了。”
蒋长聊缓缓叹了一口气道:“行知啊,你引领宗门的能力是有的,可眼光仍有欠缺,你这一辈,包括后来的晚辈都没经历过血刀这个人的恐怖,说他是人是对他的侮辱,其实血刀应该算是一个人魔。我不知道以他的心性为什么不走出代州,他一日不走,我心难安,至于师兄,他是更不会走了,天人五衰一开始就是个死局,之所以吊着一条命,无非是防着血刀这个大祸害。”
慕行知疑惑道:“弟子与行岳师兄也曾直面过血刀,虽然诡异凶险,但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伸指点了点慕行知,蒋长卿无奈道:“你以为区区一个邱礼泉能与血刀老狗能比?刀子要看拿在什么人身上,我敢肯定,如果你跟行岳联手,至多在血刀老狗手下走过五招,接下来是非死即伤。”
慕行知一脸震撼,他不是不相信蒋长卿的话,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蒋长卿用枯瘦的双手解开道袍,露出里面干枯黑褐色的胸骨,大块的黑斑,凸起的肋骨,无一不显示出死气沉沉。
看得出慕行知的震惊,蒋长卿缓缓道:“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怕弱了你等的心气,真到了生死存亡,就是我跟师兄拼命的时候了,不过,我跟师兄只有一战之力,之后肯定会身死道消,蜀山的未来如何走就无能为力了,这些你想好了吗?”
慕行知好半天才缓过来道:“师叔你这身体没有复原希望吗?萧师弟天纵奇才,如今又身居高位,未必没有补救的办法。”
摇了摇头,蒋长卿道:“没有必要了,血刀这种魔兵的歹毒,一旦中招伤的是根本,我跟师兄再无进阶的可能,我能活着完全是靠着灵酒吊着,师兄更惨,每月有大半时间泡在药水里,否则早去了。”
无声的哽咽喷薄而出,慕行知强忍悲痛跪倒道:“师叔不走,我亦不走,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师父捡来的,没有师父,没有宗门,我早就死于妖兽之口,行知愿死守宗门。”
蒋长卿扶起他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血刀这个老狗,我是一直盯着,只要他出现,我便会有感应,只要他出了代州,你也就自由了。”
“而且,以我的了解,这老狗绝不会老老实实等死,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绝对安全的机会。”
出了蜀山,聂云马不停蹄的一路驭剑飞行,他的目标之一就是外界的赤麟学院,萧芷,他的师妹,是此行主要目标之一,随着地位攀升,萧荻与宋妍都不太有时间去往代州,而萧芷的修行刚开始几年,绝对不能浪费在灵气匮乏的代州,这对于道基的夯实是极为不利的。
来之前,宋妍曾反复叮嘱,并说这也是萧荻的意思,还有一个任务是宋妍的父母及兄长,都是带离名单中不可替代,且是重中之重。
一冲出壁障,便感觉很不舒服,灵气混杂稀薄,跟南离州根本不能比,南离州没有仙凡之别,全都生活在灵气浓郁的七玄界之下,凡人平均寿元都在百岁以上。南离州跟代州一样有世俗王朝,不过全部在各大修行宗门控制之下,王朝宗室相当于修行世家,每隔十年一次例俸是少不了的。
代州这边则不同,夏国,乃至周边所有世俗国家都对修行宗门抱有敌视,所以聂云冲出修行界壁垒,驭剑飞行不过十分钟,身后已经跟随了两架战机。
对方似乎也知晓厉害,并不紧紧跟随,只是打开高频喇叭出声道:“敢问是哪一派的道友,进入敝国国界为何不事先报备?道友此举极可能引起双方误会,进而造成进一步的危害,还请降下法剑,与我方好生商议。”
聂云一拍额头,把这遭事给忘了,修士进入世俗,也不一定非要报备,只要掩饰行藏,收敛灵力,不显露神通于人前,夏国特别机构也不会没事找事。
但像聂云这种肆无忌惮的驭剑飞行,显然犯了夏国政府大忌,尤其是在没有事先报备的情形之下。
毕竟是名门正派弟子,修养礼仪已刻在骨子里,对方只是提出交涉,如果自己不理不睬,事态极可能进一步恶化,为了脸面,夏国政府肯定会派出供奉修士进行拦截乃至阻击,如果还不能遏制,专门的特别部队就要上场了,这时已经不是冲突可以形容,完全是一场小型战争,各种专门针对修士的手段齐上,据慕行知讲,元丹修士以下绝对抗不住。
老老实实降落云头,落在一处宽阔林地前,此地进可攻,退可守,还可以借地形隐藏行迹。他有一门精修的“木遁术”,对资质天赋要求极高,这本是蜀山束之高阁的秘术,非真传弟子不授。
蜀山择徒与一般宗门迥异,首重心性,然后才是资质,如果天性奸邪,心术不正,再好的资质宗门高层都不会眷顾。聂云也是好运拜在萧荻门下,这才有幸传下这门绝学。
修行界,纯以五行参照作为遁术的神通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已失传,如果聂云没有筑基成功,连传功的基本资格都没有。幸好,数月后他成功入门,中品偏上的木灵根勉强达到这门神奇遁术的要求,但关键的还是萧荻这个好师秦的厚赐,一门“芥子术”,无数灵药灵石,其中一株根须完全发达的魂木侧枝起到了点石成金的作用。
他是感觉没费什么力就将“木遁术”入门,殊不知这门神奇功法已经断绝传承数百年,慕行知也是姑且一试,事实上他在犹豫要不要传下宗门真正根底之“剑遁术”,这肯定绕不过长老会及两位太上长老。
这其中最关键的还是萧荻这个人心性不定,宗门根本捆不住他,这样的人,他的弟子,如果也像萧荻这个德行,搞不好宗门绝学会外泄,这是蜀山高层绝不愿意看到的。
也幸好,聂云成功了。当铁犀道人与辛不疑赶到时,看到聂云随意在林地间走动,身影若有若无,瞻之在前,忽之在后。
辛不疑脸色变冷道:“铁道友,这位看来是没把你我放眼里了,也不知是哪一派的高足,不会是你昆仑派吧,不过观其修为还在辛某之上,也难怪这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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