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珂曜顺着这名侍卫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不远处有一株开满白花的粗大树木,树下有个不怎么起眼的土包,正是寒岭生的坟冢;树冠亭亭如盖,如同一把巨伞,为树下的坟冢遮挡住了风雨,又好似一位尽职的卫士,默默陪伴守护着这座孤坟。
这座坟冢本就不高,这些年都没有人来培土,早已被荒草给掩盖起来,要不是有这棵杜英树,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万幸的是,这里地势较高,当年的山洪并没有冲到这里,哪怕经过这么多年,坟冢依然完好无损。
此时,先来的侍卫正在清理坟上的荒草,云寒也在其中,见夏月珂曜来了,赶紧过来扶住她,陪她一起来到坟前。
坟前有一块粗糙且布满裂痕的条石,上面原本长满青苔,不过现在已经被清理干净,可以看到,条石上有人用利器刻下了“乾兄寒岭生之墓”几个字,正是当年云起为寒岭生立下的墓碑。
夏月珂曜用手一笔一划地抚摸过这几个字,眼前似乎浮现出当年云起执剑刻下这些字的样子,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云寒扶着夏月珂曜轻声道:“母亲……”
夏月珂曜勉强笑了笑,抬手擦干眼泪,说:“我没事。”接着吸一口气,向众侍卫道:“你们先把这里修葺好。”说完,她慢慢起身,走到那棵杜英树下盯着杜英树又开始出神。
云寒见状,也跟了过去,但没有出声,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夏月珂曜身边。
不一会儿,众侍卫就将坟冢上的荒草都清理干净,还新培过了土,可颜可心二人摆好香烛点心之后,便过来请夏月珂曜和云寒。
夏月珂曜和云寒带着众人郑重在寒岭生坟前行礼祭拜。
祭拜过后,夏月珂曜轻声道:“大家辛苦,时候不早了,今日中元,大家还得去河边为先人放灯,我们这就下山吧。等选个吉日、准备妥当,我们再来迎岭生大兄的遗骨回乡。”
众人答应一声,开始收拾东西,夏月珂曜则走到杜英树下,伸手折了一枝杜英。
();() 没过多一会儿,众人收拾妥当,随着夏月珂曜和云寒一起沿着先前开出来的路往山下走去。
此时日已偏西,这里毕竟是荒山野岭,以前还曾有过老虎,众侍卫一路都把手按在刀柄上,好在总算没有发生什么事。
因为担心夜里的山林不安全,加上这次不用开路,回程他们走得快了许多,即使如此,等他们回到山脚时,天也已经完全黑了。
来的路上,众人曾见到山下有条河流,于是便按着大概的方向寻到河边,开始为先人放灯。
大家还是按惯例,为家族先辈准备的是鱼灯,为云起和寒岭生准备的则是莲灯,夏月珂曜将带回来的杜英插在莲灯之上,放入河中,众人也跟着一起放下莲灯。
此时四下一片漆黑,只有他们放下的这一片河灯出发的亮光,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无比明亮。
众人在河边站了好久,一直目送着那片灯光消失在远方,舒翰这才向夏月珂曜和云寒行了一礼道:“公主、小王爷,属下去附近找找可有地方借宿,公主和小王爷先在这儿休息休息,用点干粮。”
夏月珂曜挥了挥手说:“算了,就在这儿扎营吧,反正现在这个天气也不冷。”
不等众人反对,夏月珂曜又开口道:“我们本就是大漠儿女,先祖们一年四季都在大漠上行走,居无停所,幕天席地是常有的事,怎么到我们这儿就不行了?若是一会儿他们回来,见到我们这群后辈娇气成这样,还不被气得调船就走?”
众人被夏月珂曜这话一激,都有点儿不服气,有几名年轻侍卫便嚷嚷着扎营,可舒翰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公主和小王爷毕竟身份尊贵,怎么好住在野地里?这要有个万一……”
这时,云寒笑着开口道:
“舒翰大哥,就依母亲的意思吧。我看这四周根本见不到有灯光,多半没有人家;而且,就算是有人家,也不可能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就别去给百姓们添麻烦了。这里虽然四下无人,但总归是中原腹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今天是中元,按习俗应该有庆典,在这里倒是正好,不必担心跟这边的风俗相悖引起事端。”
();() 舒翰听云寒说得有理,于是只好点点头,招呼着大家四下砍回些树干,用随身带着的皮革加上细树枝,勉强搭成个挡风的棚子。
随后众人又寻了些木材回来,点起一堆篝火,还有人用火把照了些鱼,用细树枝穿起来放在火上烤,大家就这样围坐在篝火边上,烤鱼喝酒,唱歌跳舞,一直热闹到了深夜。
云起和龙渊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群人在火边载歌载舞的样子。
原来,那时在界河边,他们看到的那艘小船正是夏月珂曜和云寒等人送去的,他们在寒岭生的坟冢前祭拜过,自然获取了法则之力,这艘莲舟因此才得以靠岸。
之前莲舟靠岸后,龙渊扶着云起上了楼船,先回去常夏城,将云起送到祠堂里清除怨气。
祠堂之中,经年积累的功德愿力已经在两人的塑像上堆了厚厚一层,光辉熠熠,如同金身。
龙渊将云起扶到他的塑像侧下方坐下后,念羽便开始帮着云起运转气息、吸收功德。
龙渊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只见念羽挥动着翅膀把金色星屑状的功德愿力扬起,洒在云起身上,那些怨气化成的黑蛇似乎十分惧怕这些金色星屑,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躲开,再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看来,这些金色星屑的确是怨气的克星。
龙渊看见,这些金色星屑落在怨气所化的黑蛇身上之后,被金色星屑碰到的那一小块地方就开始慢慢变淡,似乎怨气被溶解了一般。
黑蛇眼见躲不开金色星屑,于是开始向云起体内钻去,龙渊见状,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后来便发现金色星屑也随之没入云起体内,再看看云起脸上那死气沉沉的灰黑颜色正逐渐褪去,龙渊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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