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非常危险!
在我的大脑神经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千锤百炼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我用自己最快的度拔出大腿上的短刀,反手握住刀柄,用锋利的刀刃朝男人的那个跳动的血管割去,最短的距离、最快的度,我本打算用出其不意的攻击逼退他、拉开距离,却没想到这个男人连一丝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刀刃还没有碰到那层薄薄的皮肤,戴着黑帽子的意大利男人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的攻击路径一般架住了我的手腕,反手一拧,轻微的骨节错位的声音从我手腕关节处传来。
脱臼了,但还能行动。我紧接着出第二次攻击。
短短三秒内的交手,我就判断出这个男人的实力远远在我之上——不论是力量、度、技巧、反应能力还是经验,老实说我第一次碰到这么强大的对手,强大到我对“带着彭格列戒指赶快逃”这个决断产生了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以野兽般的洞察力捕捉到了我的动摇,下场就是我被他抓住了破绽,腹部挨上了一击——他手里拿着枪,漆黑坚硬的枪管如同匕一般捅向我的腹部,仿佛是要深深地刺进去,然后把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部搅碎。
我极力忍耐着疼痛同对方拉开距离,最后还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脆弱的喉管里涌上一大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胃酸的味道,我怀疑我会把那些被搅得稀巴烂的脏器碎片吐出来。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枪,姿势随意放松却毫无破绽,他既不打算防守也没有准备攻击,只是用低沉的嗓音对我说:“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之前没有说明,”他礼貌地朝我点了下头,“但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我紧紧地抿住嘴唇,将喉间的血腥味全都吞了回去。
现在我能得出的信息只有两点。其一,莫妮卡所说的那个男人恐怕就是他,他是一个杀手,知道我身上有彭格列戒指;其二,他不打算杀我,如果他要杀我,刚才只要开一枪就能往我肚子上破个洞,但他却放弃了这个机会,这说明他不仅想得到彭格列戒指,还想从我嘴里面挖出关于戒指的情报。
从第一眼看见他直到现在,我的脑子里演算出不下二十种摆脱他的方法,但都被我一一否决。行不通,全都行不通,实力差距太大了,正面交锋我的胜算甚至不到百分之五。
我思考了片刻,然后拔出手枪,死死地握在手里。我没有把彭格列戒指当作礼物一样乖乖地交过去,也没有流露出要配合对方的意愿,尽管我知道这是处理眼下局面的最好、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虽然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但彭格列大空戒指属于彭格列的领。能从我手中接过它的只有沢田纲吉。
我面无表情地朝地面上开了两枪,迅疾的子弹带着一连串火花钻进了地下,平整的地面被我开出来了两个小小的黑窟窿。
看见我的动作,一直不动声色的男人忽然产生了一丝异样,他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古怪的神色,但很快被他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他多看了我两眼。
我将脱臼的骨节正位,再次朝他冲了过去。在近身战中,枪支的作用会被减小到最低,比起射击,我还是对自己的近身格斗更有信心一些,眼睛、喉咙、心脏、脊椎神经……只要能伤到一个地方我就赢了。
然而遗憾的是,就算是近身战,这个男人也没有暴露出丝毫弱点。他碾碎了我的所有攻击,最后把我摔在地上,左手把我的双手反剪至身后,另一只手拿着手枪,用冷冰冰的枪口抵住我的后脑,强迫我的头颅紧紧地贴住地面。
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坚实的地下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以及容易被人忽视的小幅度震动。
先前我射出的两颗子弹像是刚刚破壳、野蛮生长的植物那样势不可挡地从地面钻出来,带着还未消散的火花。它们的位置非常好,就在我的耳侧,迸射出来的两颗子弹以及它们的火花在我的视线中闪出极其漂亮的弧度,这两道弧度呼啸着朝男人的颈动脉刺去。
……是我赢了!
我的目光追随着这两颗子弹而去,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相互纠缠、交错,然而却在一个关键又微妙的位置产生了偏移,这两颗子弹并没有射穿男人的颈动脉,只是擦过了他脖子上的皮肤,给对方留下了两道不浅不深的伤痕。
失败了。
我有点遗憾,但很快振作了起来。reborn前辈交给我的这一招我之前还没有成功过,这一次我只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奋力一试而已,在预见惨败的前提下赌上所有的希望和性命,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chaosshot],很好。”他忽然说。
男人的脸上显现出余裕的游刃有余感,他没有对那两颗从地面迸射出来的、射击轨道堪称诡异的子弹表现出任何疑惑和惊讶,也没有对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产生出任何情绪,尽管从伤口处渗出的鲜血已经濡湿了他洁白规整的衣领。他平静到甚至有些冷漠,这份平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越常人的职业杀手。
他看了两眼子弹迸射的位置,然后又把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继续说:“这一招你用得很好,只是对我不起作用。”
我眨了眨眼睛,在心中产生了种种疑惑和不解,终于忍不住张嘴说:“请等一下,你为什么会……”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没有耐心听我把话说完。他将修长有力的五根手指插进我的头,然后抓住我的脑袋往地面上撞去,力度精妙、富有技巧,挑选撞击的角度也十分巧妙,总之我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
我被他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依旧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只不过不是车站的花岗石地面,而是侧躺在干净整洁的木质地板上。
我的侧脸贴着毫无温度可言的地面,敏锐地嗅出了地面的材质散着一股年代久远的味道,那是一种即便精心打理也难以掩饰的老朽的味道,地面的缝隙间浮现出微微暗的颜色,那绝不是什么灰尘或者泥土,而是血迹沉淀下来的黑色污垢。
我的双臂脱臼,使不上力气,手腕被手铐反铐在身后。脚上也被套上了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铐在布艺沙的其中一脚上。
我不清楚现在的时间,外面的景色被厚重的窗帘密不透风地阻挡在窗外,屋内也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钟表。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灯,不算明亮,看上去像是随时随地都会熄灭。我借着灯光环视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分外空旷的客厅,只摆放着客厅应该有的各种家具,屋内的各种摆设上都没有留下居住的痕迹,垃圾桶里也非常干净,这像是幽灵居住的空间。
而居住在这个地方的幽灵端着一壶刚刚煮好的咖啡朝我走过来。他从我身边走过,目不斜视,挑了两个花纹精美的杯子,倒了两杯热腾腾的、香味浓郁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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