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丽莎,这不是刚才的那位仆人吗?
在意识到问题之后,我们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一眼,循着声音的方向赶回去。只见在大厅右侧较为深处的角落柱子旁,几位仆人正在尽力拦住好奇围观的客人,而人群中央的情况被遮挡的严严实实,暂时看不清具体情况。随着管家的到来,围绕着附近的群众才渐渐散去,我们才得以看清现场的情况。
是的,莉丽莎小姐死了,这里是她的尸体。
当我注意到那殷红骇人的断口时,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莉莉安娜的视线,避免她看见这诡异而血腥的一幕。莉丽莎的遗体呈现为两部分,很显然她是被拦腰截断的——上半身倚靠在后方的柱子上,而下半身却已然分裂,断口处脏器混合着鲜血横流。莉丽莎脸上并没有其他客人那般目睹某物后惊恐的神色,更像是于意外之中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怎……怎么了?”莉莉安娜抬头问我。
“场面有些血腥,小孩子别看,往后退……”
“……”
我并没有急于上前查看尸体,而是环顾四周寻找着异样的痕迹,避免致死的“罪魁祸首”此时潜伏在附近之中。在初步确认没有异常情况之后,我才来到尸体旁开始检查。莉丽莎的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创口,死因很显然是被某种利器从小腹处截断,整个场面显得血腥且离奇。说起来这种死法让我不由想到了最初的达瓦先生,不过那位是被阿格尼斩断的——难道她还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偷偷杀人?
我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阿格尼,对方没有理会我。
没有怀疑的必要,她不会是凶手,况且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去做。但造成这样的创口还能有什么方式呢……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血腥的场面,于是蹲下身细细查看,试图通过断口的痕迹找到可疑的线索。然而我意外发现断口处没有想象中那么平整,内层的皮肉明显受到过更大的挤压,整体看下来更像是某种小而锋利的刀片从腹部内慢慢划开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混合在血泊中的所有脏器,都没有出现破口划痕。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装满金属的皮囊被内部锋利的铁片所割开,导致里面的东西散落满地。
管家询问起那位目击过程的仆人。对方刚从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之中缓过神来,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本和往常一样,他去往更衣区准备将脏衣物带去清洗,却没想到当莉丽莎去拿衣服的途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据这位目击者所言,莉丽莎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有些不舒服,不过她自言没有关系;而在事发之前,她的全身突然间僵硬,随后就看见整个人的身体缓缓分裂……
这样的死法是非常诡异的,甚至远超于先前遇到的所有情况。毕竟之前的好歹还能猜到是人或者动物所为的结果,而这次的事件非常棘手——只要死亡涉及到不合理的情况时,关于邪门秘法或者超自然因素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然而就在我们思考着如何处理眼下的突发事件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又发生了。只见从莉丽莎的尸体断口的血肉之中,忽然涌生出数以千计细小的诡异触手!它们仿佛扎根在血肉之中,以一种无法描述的规律蠕动着、扭曲着;又仿佛不定形体的胶质物,融合着、凝结着。在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颗眼睛毫无征兆地从遗体的手臂上睁开——瞳仁漆黑呈现出弯曲的长条状,看起来宛如章鱼的眼睛那般。
“这是……什么东西?”
胆小的仆人先一步躲开,远远地观望;我们努力保持镇定,但为了避免这种奇怪的寄生物会突然发动袭击,我快速后退与其保持着距离。只见随着触手的吞噬与改变,两截尸体在它们的活动下逐渐翻转;丛生的细小触手逐渐将肉体进行消化,就像在延迟摄像机下虫群快速吃尽肉块一般。这样的画面让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与此同时,尚未被抹尽的表皮上长满了如同前面那般奇怪的眼睛——它们似乎在打量着所处的世界。
现在的那些尸体,已然没有了任何人类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烂泥状、满是章鱼眼球与触手的不可名状之物……
“需要我动手吗?”
阿格尼小声询问我的意见。她的右臂交叉于胸前,已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眼前这般诡异的生物而戒备之时,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女孩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的身旁。她似乎对面前的这种生物很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我试图提醒她,但对方就像是完全听不到我说话那样,一步步朝着怪物靠近。
“居然是‘原始海灵’的一种啊……好稀奇!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活体的海灵呢!你们是从哪里搞到这个家伙的?”
她笑眯眯的神色让我感到诧异,说出的话更是无法理解。也许是见到我们脸上疑惑不解的表情,她有些疑惑地眨眨眼问道:“……你们是不知道‘原始海灵’是什么吗?”
这个女孩很有兴致往下讲述,但她似乎有些没分清楚场合——那只怪物忽然开始蠕动,并表现出与其身形不符合的敏捷!它朝着女孩扑了过去,数十根触手快速缠绕在对方的身上——我本以为这位来路不明的人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她才敢这样靠近那明显看起来是怪物的东西。然而现在她已经被缠住四肢动弹不得了……
“等,等等!救我……”
阿格尼的右臂幻化出锋利的刀刃,快步冲上前精准命中怪物的触手,将那位女孩解救;随即左手协同挥出,顿时又一把利刃竖向破开怪物的身躯。腥红的触手混杂着血肉碎块,在阿格尼的切割下层层截断,血水喷涌……直至整只怪物被分为碎尸,再也没有了动静。
“呼,呼……得救了!”那个女孩呆滞地望向阿格尼,“好厉害……谢谢你,我差点要窒息了……”
没想到这个怪物如此轻松就被处理掉了。我留意了管家的神色,还好,他并没有对阿格尼的能力产生任何的怀疑,而是在关注地上的那位女孩。
“波缇娜小姐,您为何出现在这里?”管家将其搀扶起来,顺便向我们介绍对方,“各位,这位是波缇娜小姐,是镇上最年轻出色的海洋学家。真是很抱歉,在您刚来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插曲……”
“没关系,没关系,”波缇娜的目光回到了地上的那摊尸块之中,“能够见到活体的‘原始海灵’,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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