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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1页)

了瞄,又扔了回去:“小日本这种破qi只有五的容弹量,非自动qi机回转式,上弹太慢,后坐力还特别大,我用不惯。”

英子问我道:“小鬼子这qi多好啊,贼有劲儿,以前我大伯刚参加东北民主联军的时候就用这样式的qi,胡哥你咋还不喜欢使呢?”

我还没回答,胖子就cha嘴说:“甭搭理他,他在部队天天都玩半自动武器,惯出毛病来了,这种过时的qi他当然看不上眼了。等会儿万一再碰上什么鬼怪,咱俩就在他后边站着,好好看看他空手套白狼的手段。”边说边从最下层找出一只弹yao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用油布包裹着的子弹,被手电的光芒映得闪着黄澄澄的金光。胖子他爹从小宠着他,从他会走路就开始给他玩qi,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是使qi的行家了。步qi的原理大同小异,胖子以前虽然从来没用过有坂式步qi,但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见有弹yao,就拿起子弹熟练地压进步qi里,顺手一扣qi栓,举起来就冲我瞄准。

我赶紧把他的qi口推开:“上了膛的qi,你就别他娘的瞎瞄了,qi口不是用来对着自己同志的,只有叛徒的qi口才朝着自己人。我不喜欢用这种qi,是因为这种三八式根本不适合近战,子弹的穿透力太大,三十米之内的距离,一qi可以shè穿三四个人,除非是上了刺刀做白刃战,否则很容易伤到自己人,再加上地下要塞内部有很多钢铁设施,一旦子弹shè中钢板铁板,就会产生毫无规则的跳弹,搞不好没打到敌人,就先把自己人给料理了。”

胖子拍了拍胸脯自信地对我说道:“就咱这qi法,还不是咱吹啊,这么多年了,你是应该知道的,百步穿杨,骑马打灯都跟玩似的,怎么可能打偏了打到钢板上?不信咱一会儿在你脑袋上摆个鸡蛋试试……”

我打断了他的话:“越说越没谱了,我长个脑袋容易吗?我这脑袋是用来思考人生的,不是用来摆个鸡蛋让你当靶子的,咱别斗闷子了行不行,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武器可用。我总觉得这种步qi不是事儿,毕竟是已经被淘汰了多年的武器,步qi年头多了非常容易走火,当年我在越南前线的时候,有个帮忙运送支前物资的民工,他偷了我们缴获越南民兵的一把老式德国造,结果爬山的时候走了火,正好把我们团的一个副团长腰给打折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把架子上的箱子一个接一个地撬开,想找几枚田瓜手榴弹,没想到在一个绘有膏yao旗的木箱中翻出十几把冲锋qi。qi的造型很怪,有几分像英国的斯坦恩冲锋qi,弹匣横g身的左侧,与英式斯坦恩不同的区别在于这些qi的弹匣是弯的,后边多了个木制qi托。

英子问我:“胡哥,这是啥qi啊?咋这造型呢?是歪把子吗?”

我拉了拉冲锋qi的qi栓,又把弹匣拔下来看了看:“这可能是日本人造的百式冲锋qi,战争后期才装备部队,生产量比较小,所以并不多见,可能是为了对付苏军才装备的。这qi可比三八式好使多了,尤其适合近战,就算生故障也顶多就是卡壳,不会走后门和走火,你跟胖子别用步qi了,拿把冲锋qi防身。”

英子没用过冲锋qi,不知道怎么摆弄,在旁边打着两把手电筒给我们照明,胖子找了一箱冲锋qi子弹,我和他一起往梭子里装填子弹。

我哼着小曲把子弹一一地压进弹匣,现在我的心情很好,这回算他娘的了市了,自打离了部队就再也没碰过冲锋qi,想起在部队用五六式的感觉,手心都痒痒。我正在得意之时,英子忽然一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胡哥,我好像……瞅见一个小孩从你身后跑过去了。”

小孩?怎么可能?这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更何况这处秘密要塞隐藏得如此之深,怎么会突然平地里冒出个小孩子来?

我们都是蹲在地上装子弹,英子持着手电筒蹲在我对面,她是无意中用手电筒的灯光一扫,看见我身后有个小孩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扭过头去,用手电四下一照,身后是一条丁字形通道,一片漆黑,安静得出奇,哪里有半个小孩的踪影,我问英子:“哪有什么小孩?你虎了吧唧的是不是眼花了?”

英子虽然胆大,但毕竟是山里的姑娘,封建迷信意识很强,此刻吓得脸色都变了:“我真没瞎咧,真的……是有个小孩从你身后的通道跑了过去,不可能看错,没有脚步声,只瞅见个小孩的身影,老快了,嗖一下就跑过去了……是不是有鬼啊?”

追问英子详情,她却说不清楚,只说是恍惚间好像是个小女孩,不过也不敢肯定,穿什么样的衣服也没瞧清楚,大约五六岁、六七岁的样子,那小孩跑过去的方向,正好是地图上标有出口的方向。

通道离我不过两米远,这么寂静的地方跑过去一个小孩,我不可能听不见,如此无声无息的,除非它是鬼魅。地下要塞是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几十年没人进来过了,谁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今天的事已经把我们折腾得够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当下提议,多绕些路从另一边去要塞的出口,不要从那个小孩跑过去的通道走。

英子最怕鬼神,点头同意:“多爬十里坡,都好过撞上鬼砌墙。”

胖子不以为然:“老胡,我现你现在变了,自打你从部队复员之后,就不像以前那么天不怕地不怕了,畏缩不前可不像你的作风啊。怎么今天英子看见个小孩跑过去,你就要绕路?我跟你说,要绕着走,你们俩绕,我可走不动了,我就从近路过去。想当年咱们当红卫兵,上山下乡的时候,你说你怕过什么?那些年除了毛主席,你说咱服过谁?”

我一时语塞,好像确实是胖子说的那样,以前的我是天塌下来当被盖,自从参军开始,直到对越自卫反击战,身边的战友牺牲了一个又一个,我真真切切见到了无数次的流血与死亡,实事求是地说,我现在的确变得有些婆婆妈妈,做什么事都免不了瞻前顾后。难道岁月的流逝,真的带走了我的勇气和胆量。

我对胖子说:“咱们现在都多大岁数了,比不得从前了,咱当红卫兵那些年确实好勇斗狠,看谁不顺眼就揍谁,可那是个荒唐的年代,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笑可悲。”

胖子说:“可是至少在那个年代里,你战斗过,冲锋过,我真他妈看不得你现在这种吓吓叽叽的样子。你还记得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你的笔记本上写的那长诗吗?”

那个笔记本可能早被我擦屁股了,而且那些年胖子送给我很多笔记本,因为他老妈是后勤机关的干部,家里有的是各种笔记本,我实在记不起来有什么长诗了。

胖子见我想不起来,便说道:“我背几句你听听。”胖子的普通话很标准,他人胖底气也足,朗诵起来,还真有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意思,只听他朗声说道:

公园里一起“打游击”,课堂里一起把书念。

咸阳路上“破四旧”,井冈山一起大串联。

在埋葬帝修反的前夕,向那世界进军之前!

收音机旁,我们仔细地倾听着,国防部宣战令一字一言……

在胖子慷慨激昂地念出第一句之后,我就立刻想了起来,这是一叙事长诗,题目叫作《向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的勇士致敬》。我们太熟悉这诗了,在我们俩当红卫兵的时候,曾一起朗诵过何止百遍千遍,那是我们最喜欢的韵律,最亲切的词语,最年轻的壮丽梦想……我的心情激动起来,忘记了身在何处,忍不住攥紧拳头,和他一同齐声朗诵:

在这消灭最后剥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俩编在同一个班。

我们的友谊从那里开始,早已无法计算,只知道它,比山高,比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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