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牛角山下,一条分明的线隔离出两个世界。
这条线未曾真实存在,却明摆着让人一眼看见。线的一边阳光明媚,线的一边昏暗阴寒,两处交织在一起自然地形成一条分隔线。
一面光明,一面黑暗,由光明望向黑暗,忍不住心中惴惴。由光明一步步走向黑暗,总有种从天堂走进地狱的诡异错失感。
两人间的氛围有些话痨的黄三峰渐渐住嘴,背着挎包默默前进。变得肃穆、沉重,两人停在线前朝线里张望,明明这边阳光充足可如何也看不清线另一边的事物。朦朦胧胧,望过线的目光仿佛穿过无数的透明磨砂玻璃,米也不够的样子。
“睁开你的青瞳看看吧!”黄三峰转头说道。在电话里听萧平途提过地魂青瞳的奇异,但真正的见到那对青瞳时,他恍惚间觉得面前的萧平途瞬间变成了黄曦,害得当时的他一阵紧张。
补阳大成的女鬼黄曦在黄三峰心中幾乎变成一道浓厚的阴影,这道阴影尚未算上黄曦上了萧平途的身时那恐怖的实力。黄三峰隐隐猜测,那时的黄曦也许跨过返命期暂时进入寻地期的程度,否则黄曦不会拥有‘借迹寻物,摄空取物’的本事。
待紧张与恐惧过后,再看那对熟悉的青瞳,黄三峰便知道这地魂青瞳也许是黄曦鬼上身留下的残存玄妙形成的,比之阴阳眼甚至一步或数步的奇异双目。
萧平途点点头,拿烟、点烟、抽烟……吞咽吐雾,一系列动作近乎本能。看得黄三峰颇为无语,推眼镜耸眉表情哭笑不得,压抑在心头的肃穆与沉重随之减轻。
“日你个天师板板!你再半桶水也不能这么奇葩!看着你靠抽烟进入可遇不可求的‘守一’状态中,偏偏我找不出羡慕的感觉来,你把抽烟去掉好不好!好歹别让‘守一’变得可笑。看着你这样,我真怕我以后想起‘守一’就忍不住笑……”
萧平途颇为无辜,“是你跟我说要凝神屏息,你知道我苦恼了多久才想起依靠抽烟进入状态!至于‘守一’,意外,只是意外,我哪知道心神守一如此的easy!”
自己苦求不地,别人却不当回事,这比什么打击都来得犀利。
黄三峰跳脚,吱哇乱叫:“你……你!”
心情转好,状态也到位,萧平途黑目一闪化作青瞳,抬眼望去仍旧看不出什么。线那边浑然一体黑乎乎地如同一面墙,将线这边的白色阻挡,看起来像是鬼门关将牛角山与世界隔离开来,形成的小世界。
“煞气近乎实质……”萧平途口中喃喃,目中狠色闪过,咬破右拇指以血在印堂画写篆文,一指挥就毫无停顿与断折,喝道:“地魂青瞳,开!”
随这声大喝,目中微弱的青芒暴涨,射出两道实质的青芒射入线那边。萧平途浑身一震,连退七步脚下踩中一处阳气聚集点上,换了个位置换了个角度,目中的牛角山变成了另一番的模样。
透过重重近乎实质的煞气,当先望见一扇矗立的巨门,氤氲的一扇门。这门之巨,立足牛角山腰,笔直插入阴云中,时不时有雷电劈中门框。每每雷电劈中在门框上游走,门框上铭文亮起闪出芒光。
仔细再看,门框的铭文实则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孔,每当雷电游走脸孔就长大嘴巴出无声、痛苦的嘶吼,同时散逸出各异的色彩。铭文遍布门框,蕴含数之不尽的脸孔,每张脸孔的表情各有不同,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每张表情不同的脸由雷电游走时散逸出的色彩各有不同。
愤怒的脸孔散出绿色,恐惧的脸孔散出蓝色,喜悦的脸孔散出紅色……各样颜色由门框散逸出来,向阴云中汇集,变成浓重压抑的灰。
萧平途一边将看见的讲給黄三峰听,一边顺着阴云中照下的八个金色光柱看去。阴云中心的一点,朝下射出八个金色光柱,光柱将整个牛角山包裹在内,由上而下俯瞰像一座金字塔。
黄三峰推着眼镜思考,自语:“愤怒绿色、恐惧蓝色、喜悦紅色……这时在汲取阴鬼的七情六欲。至于金色……紫贵金尊,又包裹牛角山,难道是……”
萧平途陡地感到一道目光看了过来,敏感回望。目光来自于耸立的巨门,氤氲巨门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庞大又模糊的巨影,巨影在阴云下含糊只见轮廓,硕大的脑袋上顶着两根长长的凸起……两道目光于空中碰触,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中浮起,随即双目一痛,视野中的景物飞后退。
视野消失前,萧平途看见巨影动了,仿佛抬了抬手臂指向他的所在,再想看……一切已消失,面前又变成浑然一体的黑色。眼睛酸涩,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
一旁黄三峰恍然大悟地狠狠推了推眼镜,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想到了!金意味尊,雷乃阳中至尊,金色光柱代表阳刚。八根,代表八方,我们只要定住八方就能激活阳刚的雷,让雷反过去攻击鬼门关。即使拔不掉鬼门关,也阻止了鬼门关。”
“用雷攻击鬼门关,相当于用鬼门关的力量去攻击鬼门关。能直接轰碎鬼门关固然好,即使轰不碎也削弱了鬼门关,争取足够的时间。哈哈!不得不使劲夸夸自己,能想出这个办法,本道真是个天才!”
萧平途捂脸,真想当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心虚地左右看看,放下心来,还好!还好!这附近没有别人,要不然这脸……丢大了。
黄三峰眉飞色舞,旁若无人的自赞自夸,如果給他按个尾巴,他可能翘上天了。看见萧平途的表情,黄三峰顿时不乐意了,横眉竖目的。“怎么着?本道才露出点点本事你就嫉妒成这样!本道真将本事通通露出来,你还不把眼睛掉下来。”
得!变成炮筒了!
要是能把眼镜以及眯眼的小动作去掉,黄三峰确实是个帅哥。可眼镜与眯眼还在……帅?是衰!
萧平途揉了揉脸掩饰掉多余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道:“请问这位天才兄,你说的激活八方,我们该如何行动?”
“额……”黄三峰的表情顿时凝固,色调黯淡下来,仿佛有只乌鸦飞过,大喊:笨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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