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窦武所言,就连孝光皇帝都搞不定的事情,难道说换一个皇帝就能搞定?
自孝光皇帝中兴大汉,皇帝前前后后也有十来个,也没见谁能真正搞定关东豪族。
更有甚者,孝桓皇帝的龙体还在皇宫里等着下葬呢!
但是,但是!
窦太后冷冷的瞥了窦武一眼:“父亲别忘了,咱们窦家是外戚!外戚!”
无论新皇帝是否能搞定关东豪族,也无论新皇帝是否会偏向那些清流名士,窦家以外戚的身份和那些清流搅和在一起,就是取死之道!
毕竟,上一个能够得到士林和民间交口称赞的外戚,是“为人谦恭,克己不倦,清正廉洁,礼贤下士”的王莽。
现在你窦武跟那些清流名士们搅和在一起,甚至被称为“三君”,你想干什么?
你说你没什么想法?
巧了,就在向孝元皇后“借”传国玉玺的前几天,王莽还曾赌咒誓,声称二十年后会还政于孺子婴。
而最后的结果也都知道,传国玉玺被摔坏一角,从此变成了有名的金镶玉,王莽如愿的当上皇帝,在搞了一系列得罪世家豪族的改革之后被孝光皇帝刘秀干掉。
窦太后冷笑一声,说道:“当初王莽篡位之时,那些个清流名士也曾纷纷阿附,等到王莽败亡,那些清名流士又在何处?”
窦武顿时色变,愤然起身后怒视着窦太后,喝道:“汝将为父比做王莽耶!若果有此心,天厌之!天厌之!”
窦太后毫不退让的与窦武对视:“有无此心,哀家说了不算,父亲说了不算,那些个清流名士说了也同样不算,唯有新帝说了才算!”
窦武死死的盯着窦太后,一字一顿:“汝欲逼死乃翁耶?”
窦太后断然否认:“女儿绝无此意!”
窦武冷笑一声道:“好一個绝无此意!某一生坦荡,所求者不过是朝堂清明,汝却口口声声将为父比做王莽!你可知晓,今日之言传到宫外,乃翁,非死,无以明志!”
窦太后与窦武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垂下眼眸:“父亲息怒,是女儿一时口不择言。不过,今日之言出女儿之口,入父亲之耳,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窦武再次冷笑一声,问道:“那某便问你,自先帝之时便有王甫等阉宦弄权,某与仲举等欲除阉宦,可有错处?”
窦太后道:“宫中宦官非只一人两人,其中固然有罪无可恕者,然则也有很多宦官、黄门之流恪谨忠贞,并无甚么过错,难道父亲也要将他们一起都杀了?”
窦武冷哼一声道:“阉宦中又有什么好东西了?便是真错杀那么一两个,也没什么打紧。”
略微顿了顿,窦武又补充了一句:“若你真怕误杀,那便只诛恶,余者尽数遣散便是。”
窦太后失望的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的看向窦武:“宦官之制,古以有之,今日说废除便是一朝尽废,而且是在女儿垂帘期间?”
窦武冷冷的瞥了窦太后一眼:“某便问你,那些阉宦,你杀,还是不杀?”
窦太后道:“有罪者当诛,无罪者自然放过。”
窦武心中大怒,再次喝问道:“那某再问你,段颎上书要征讨先零东羌,你缘何不肯批复?”
窦太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答道:“天子即将上雒,征讨先零东羌之事,自然要先问过天子。”
窦武神色微滞,深深的瞧了窦太后一眼后干脆拂袖而去。
窦太后瞧着窦武离去的背影,终究也只能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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