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媛有些不可置信,一开始作为现代灵魂她很不适应这种禁足,但毕竟也不是第一天来古代,很快想明白了,宋皇后已经算仁慈了。
她为了取信宋皇后,说了那么多惊天的大事,宋皇后心惊肉跳之余不可能不多想,这个时候不敢放她和别人接触,只能关禁闭。
但对内宋皇后保证了她的生活,对外宋皇后保证了她的名声。
只是今日允许她见外人,真是有点不可置信。
宋皇后已经调整了很多,整个人虽然还有忧伤,但已经好多了,道:“若按道家所言,你死了拒霜也不能回来。何况我不喜欢杀人,你已经证明自己没有骗我,那我不想落得那样的结局,为什么不同你合作。”
说到这里,她神色一肃,正色道:“吾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前路道阻且长,若汝不坚定,我们不能同行。念在一场缘分,吾宗室可以送你去东平府(后世聊城部分地区)的,你不是说那是你的老家吗?盘缠户籍也不是难事!”
邦媛感谢宋皇后为她想到这个地步,但还是坦然道:“皇后娘娘高义,可我不愿意,既然已经入局,做了那么多。于私来说不甘心看着小人猖獗这具身体的主人至亲遭受荼毒,于公我是华夏人,不想看到中华大地被异族打压,燕云十六州四百年才被一统。”
这话说的真挚,宋皇后听后一叹,道:“那就随你。此后这件事情永远都不要再提起。赵炅此人心胸狭义,前段时间他忙着川蜀的事情顾不上你。但你若长久不回宫学必然会再想办法的,九五至尊权力你我无法抗衡,所以你要慢慢好起来了。”
宋皇后知道自己的结局后,对这个小叔子的意见又上了一层楼。
邦媛点头,宋皇后说的是正理。
因此,当天晚上瑶华宫就放出话来,永国公主渐渐痊愈,可以见客了,开宝皇后为了公主的身体考虑,允许她见客。
所以天波门杨宅和汴水南岸的定难军节度使府邸都收到了帖子。不过约定是杨淮橘第二天来,李黛第三天来。
这也正常,毕竟杨淮橘是公主正经伴读,李黛可能是在宫里和公主玩的来而已。
但李黛为此却非常着急,弄得她爹赵保忠说:“伱这是做什么,人家公主召见你就不错了。”
李黛不好直接和父亲火,而是道:“阿爹这是哪里话?公主对我等有恩,若不是她从内夫人那里得到消息,让我们留下的人手去探查,怎么会现李继迁那贼真的在地斤泽藏身,而且还计划攻打银州。若是如此,只怕官家一定会疑心爹爹的!”
这倒是实话,赵保忠想起来就一阵后怕。其实同为唐朝安史之乱后崛起的党项拓跋氏之后,赵保忠和这位族弟代表了西北人对于中原政权的两种态度。
李继迁是哪种典型的大唐失去羁縻各地能力后,褪去汉化色彩的草原人,带着浓厚的劫掠和自立思维看不上新兴的宋王朝。当然这也是残唐五代之“却向城头骂汉儿”的历史遗留。
但伟大的盛唐文化,终究是在边疆之地留下一些火苗。作为定难军节度使的正宗后裔,李继捧或者说赵保忠虽然也想起居八座、藩镇割据,始终还是仰慕汉化。只是这两股势力难以共存,他的才智又明显不如李继迁。不得已来开封寻求宋廷庇护。
哪知道赵炅也就是名头吓唬人,能力比他哥哥差的远了。他根本无力平定河西五州的民心,更不敢给他支持放他回去,只好把人扣起来当吉祥物,这你说赵保忠如何甘心?
所以,李黛入宫成为伴读后,和永国公主搞的那些事情,一大半都是他默许的,甚至暗中还提供了不少支持。
因为这毕竟都是孩子,虽然都早慧,但怎么可能完全瞒住家长做事?赵邦媛如是,李黛也如是!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保忠看得到了巨大收益,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抱着你试试看吧的心态,开始给予李黛更大的支持力度。
结果这個时候公主病了,他虽然也着急,但毕竟是在荒原上带领族人艰难求存的人物,比李黛稳得住。当然,很快族人在细封氏的探子传回来一个消息,他也稳不住了。
“抓紧见到公主,告诉她……”赵保忠赶紧从未如此慌乱过,李黛看着不对,赶紧给亲爹到了一杯茶,看着他喝了下去。又听他说道:“李继迁已经上疏辽主和萧太后,主动称臣,并且求娶辽国公主。请求为契丹从属。”
李黛反应不慢,脸色巨变,小脸刹时变白,颤颤巍巍道:“这……他,爹爹,如果他靠上辽国这颗大树,是不是就算官家改了性子,用心扶植。我们全家也永远回不去祖宗之地了。”
赵保忠听她一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却也无心斥责,反而欣慰诸子虽平庸,这个幼女却早慧至斯。因为对于他们这种胡人,生存就是一切,一切为了生存,与此相比什么都是小节。
不过他也知道,女儿还需要引导,是以说的更明白,“这事你一定要原原本本告诉公主,不过伊勒兰(李黛党项名)你也要明白。这件事情两难在于,我们惧怕李继迁得到辽国支持,使得家族如贺兰山抛弃的杨絮,再无根基。可前番我们为了赵官家不要起疑,说家族中为了把地址送出来,人手已经全部折了。以这一位的性格,若知道我们还有后手,必然忌惮,除掉为父也不是不可能。”
李黛想想可正是如此,焦虑道:“那爹爹,我们如何是好?”
“为父一时也没有好办法。”赵保忠说了实话。“所以你告诉公主,若她能解决这一难题,我党项李氏南枝必然为她驱使,就算将来……”他压低了声音,在女儿耳朵边道:“今上百年后,为太祖一系争取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你不要一开始就说出来。”
李黛真的是震惊了,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所以,在杨淮橘还在愁怎么和老爹说王监军是个混蛋的时候,赵邦媛即将得到自己求之不得的势力,哪怕只是口头承诺。
此时,开封将入中秋,风渐渐凉了。
———
女主终于开始有外部势力支持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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