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死了,不是傻了。”楚沧受到打击,木讷着提不起精神,左脚绊右脚地往前走,青奴见状好心提醒他。
“你这么大能耐,用那玩意给我续命压住鬼气,怎么不让自己也重活一次?”
奈何桥一脚踏上去,有曲有直,桥下却影影绰绰百鬼影游。
鬼市近观尚可见有上中下三层,似云浮动,待走远了回望却观不清楚,好像眼底覆盖了一层薄膜。
“我是一枚弃子,靠老天权取处分。再说了,你命不该绝,我则恰恰相反,死透了。”
楚沧听她这般自暴自弃,料想她作为公主府的侍女,定也是受尽委屈,道了句,“那公主丧尽天良连累了你,以后跟着我,最起码让你有……有……”下定决心般,挺起胸膛,“让你有饭吃!”
青奴知道他说的这饭正是他自己,偷笑了会儿,杏眸流转一番回道:“我就知道没跟错人。”
年幼时将军府的老嬷嬷为了让府里的这些皮猴子们消停下来,总喜欢讲恐怖故事。阎罗圣君便是她故事中的常客。夜里不睡觉会被他抓进地府受刑,做学问不用心也会被他抓进地府,就连抓几只蟋蟀烤着玩耍,也会被他抓进地府受刑。而当楚沧问起到底怎样才不会被抓时,老嬷嬷总是恨铁不成钢般道:“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就好像读书练武就能长命百岁一般。
“你这武艺要是再精进些,也不至于被吓一下就掉坑里。”青奴接茬道。
出鬼市往西走了一路,在地府的西北角有一长河相隔,水声潺潺。河边蹲坐几位妇女鬼聚在一起,正在洗紫车河。
其中有一个女鬼一边搓洗紫车河,一边抹眼泪。楚沧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竟觉得面善得很。
那女鬼感受到楚沧的目光,也悄悄回望。
楚沧走过去问道:“这位大嫂,可是旧识?”
妇女鬼欠身一拜,“我是新死,不曾同你见过。”
仔细端瞧,楚沧认出这是丁侍郎的亡妻。那日她的尸不规整,这才不太好认。又想她是不认识自己的,只好放弃相认,只问道:“不知大嫂为何在此地抹泪?”
丁侍郎是朝廷难得清廉之材,他这妻子也跟着他过了好些苦日子。这些楚沧都是知道的。如今更不忍好人早亡,复又受辱,所以留心了些,想着能帮则帮,说不定她托个梦给家翁,说些好话,让他回去后能少挨点骂。
“你叫我怎么说……我这脸算是丢尽了。”说着又掩面呜咽。
青奴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你同这些嚼舌根子的凑一块,她们能帮你出什么主意,不如跟我们讲讲。”
二人将丁妻的东西收拾好,扶她到一旁坐下。
丁妻叹了口气:“这般难启齿的事……”
“我被一红衣女鬼所杀,牛头差来拘魂,他带我前往鬼门关的过程中,那红衣女鬼竟紧随其后追了上来,我这身上一疼就昏死过去。本来是个魂飞魄散的命,谁知那日牛头鬼差救了我一命。虽不能死而复生,但好歹不至于魂飞魄散。再醒来时,已经在牛头鬼家中休养。可他伤的比我更重,竟活活被撕去一条手臂。”
楚沧和青奴对望一眼道:“大嫂不必如此,被鬼袭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别这般要强。”
丁妻从自己随身所带的竹筐里,掏出几封书信来,“我心怀愧疚,给他端茶递水照顾了几日,谁知……”
每一封书信上,都画着一颗“含笑九泉”的牛头。
楚沧嘟囔道:“怪瘆人的……”
“这牛头鬼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养病期间,就不停给我写信,要娶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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