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说笑了,晚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当然懂得儿郎志在四方的道理。”谢晚凝尚未说话,便听见大夫人道:
“子宴要挑起侯府门庭,便不能沉迷于儿女情长,咱们妇道人家既然帮不上什么忙,便为他打理好家中庶务,不要拖他后腿才好了。”
谢晚凝眼睫低垂,微笑不语。
这番话,梦里梦外她在家都听了许多遍,在家中被父母兄长娇惯的任性,到了武原侯府,便不自觉就收敛起来。
学会善解人意,学会处处为子宴着想,下意识为他的冷淡找理由。
他只是压力太大,父兄叔伯都战死,家靠他一个男丁撑起门户,她该体贴他,懂他,爱他。
哪里还敢朝他闹性子,给他增添烦恼。
梦里的她,就跟被猪油蒙了心般,任他再态度冷傲,豢养外室,也坚信他心里有自己,从没动摇过要嫁给他的决心。
可现在,她灵台清明无比,有些品出这些话的敲打之意。
谢晚凝回过神来,将手中糕点放下,定了定心绪,正要说话,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仆人匆匆而来。
她心中一凛,又是梦中出现过的画面。
——子宴回来了。
果然,那仆人行至面前,急急跪地禀告道:“老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晏儿回来了?”老夫人激动的站起:“快,快,他人到了哪儿?”
奴仆才要答话,院门口已经出现了道身姿修长的人影。
一身墨色骑装,腰封紧贴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整个人气势凛然,似外放的剑光,妗贵冷傲,令人不敢直视。
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却已为皇朝立下不少功劳,因着跟他的亲事,满京城不知多少贵女们道谢晚凝好命。
生在福窝窝里,又能觅得如此佳婿,还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情真意切。
子宴将手里的马鞭丢给身后随从,几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撩起衣摆正要下跪请安,就被老夫人快扶住,老人家嗓音颤抖,语气关切:“总算回来了,差事办的还顺利吗?可有进宫去给圣上复命?”
“祖母放心,汴州匪寇已经平定,孙儿给圣上交过差才回府的,”子宴扶着祖母坐下,目光自谢晚凝身上扫过时毫无波动,道:“您老人家身子可还好?”
谢晚凝被他这一眼瞧的心头凉。
——就连眼神都跟梦里相似。
她怔愣的站着,魂游天外。
直到大夫人连声唤了她几句,拉过她的手,嗔道:“晚晚是怎么了,今儿个总魂不守舍,你等了晏儿这么久,现在他人回来了,你倒是不说话了。”
“……”谢晚凝不想去深思这段话的另外一层含义,她吸了口气,抬眼看向正望着自己的男子。
从他的衣着打扮,周身都透出的冷淡态度,再到方才的对话,这跟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叫她袖内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谢晚凝死死的掐住手心,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失态。
可到底还是不死心,她顺着梦中记忆,面上挤出一个笑,问道:“宴哥哥,剿匪危险,你可有受伤?”
大概是她笑的太难看,子宴同梦中波澜不惊的神情不一样,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切顺利,没有受伤。”
闻言,谢晚凝一颗心直沉,她顿了顿,又捧起手边的一包糕点:“那你可用了早膳,这儿有你最爱的花生酥,还热乎着呢,你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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