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我形秽》全本免费阅读
黎蔓的视线不算完全清明,她手指攥紧几分,强打起精神。依稀看见良白手中弯刀正在淌血,红色的圆珠连缀成线,在地面蜿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拖痕。女子呼吸一窒,不敢去想苏叶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她?”良白一边靠近一边狐疑地问道。
架在脖颈处的长刀偏离血肉几分,但还是停留在了一个能在刹那间取了自己性命的位置,黎蔓微微偏转目光,看见持刀人朝着良白略略颔,“禄存星大人,”他顿了顿,“因为您先前提及此女狡诈无比,要亲手杀之。”
前头亲自杀人的冲击和此刻抓住黎蔓的兴奋让良白激动得双眼充血,闻言快步走上前来。他抬起手腕,还沾着人血的、尚有余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抵上黎蔓的脸庞,语气森然:“乐安郡主……好久不见啊。”
比起持刀人,良白的恶意可谓劈头盖脸地扑过来,张牙舞爪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锋利的刀刃占据小半视野,受到威胁的黎蔓无意识地瑟缩一下,接着脸上传来刺痛之感。
良白对她的举动满意极了,“你也会怕?”他冷笑,手上的力再重一分,饶有趣味地看着鲜红的血珠溢出来,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更显妖异,也让她的脸色显得越苍白,“可惜了——这才哪到哪儿呢。”
见良白上前来,持刀人思忖片刻,握着自己的长刀退开半步,环顾四周后皱了下眉——良白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真要比起来不靠蛮力未必能胜过黎家女。先不说那些人的步伐已经近了不少,就是这附近的四五匹狼,也正对着他们三人蠢蠢欲动。
可禄存星显然还因着私怨在这里磨叽,持刀人提醒道:“若是要动手,还是尽快杀了了事吧,此地不宜久留。”
黎蔓心中一紧,良白却是猛地扭头看向持刀人,后者比他高出小半个脑袋,“我做事还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说话的人眯起眼睛,冷哼半声,“三年前你父亲优柔寡断,不肯按老师吩咐的直接行事,以下犯上、拖拖拉拉……差点酿成大祸。”
持刀人抿着唇,环抱胳膊沉默着又退开两步,以行动示意自己不会再插手,那把长刀也就因此离开黎蔓的脖颈。
他们两个不是一条心。黎蔓心想。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良白复又转过头来继续盯着女子,那弯刀不住游移,上面的血淌下大半,冰凉的金属最后抵上脖颈那处。良白心里万分痛快——对方宛若被掐住喉咙的幼猫,奄奄一息,毫无还手之力。
“若非是你……我也不会丢了掌柜的位置,不会下了狱被迫来到这个鬼地方……”似是记恨着持刀人适才的指手画脚,良白瞥了下旁边站着的人,无情地嗤笑一句,“以为谁都跟他父亲一样,自愿去什么南蛮之地么?”
持刀人与他对视,眼里没什么温度。
“若非是你……老师更不会对我失望!”黑白分明的眼睛迸出强烈的恨意,良白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怒火在喉间嗬嗬作响,“不过当年既然能要了你父兄的性命——今日你以为……你就能逃过?”
他见黎蔓抬起一只手来握上刀刃,想把它推开却又没什么力气,喉间出近似“呜呜”的哽咽。良白不屑道:“垂死挣扎。”
持刀人冷眼看着,良白嫌他站在那处碍事,将他又呵斥着退开一步。后者耸了下肩,轻飘飘地瞥了黎蔓一眼。
良白之前所做的基本与文书相关,对于亲自动手杀人是陌生的,觉得这种将他人性命握于自己掌心的感觉实在让人酣畅淋漓。
你是圣上亲封的乐安郡主又如何?你是镇国公独女又如何?你平日再气定神闲又如何?眼下不照样落到我的手里,不照样要在我的刀下苦苦哀求?
昔日你端坐上方,三言两语让我丢了掌柜之位被迫下狱,害我求了老师才保下性命,不得不隐姓埋名来这碣州……
累积的怨怼涌上心头,“若非老师最近生着我的气,不肯给我多派人手,连义学堂那边都不允许我调……”良白多加了分力气,低下头拉近与黎蔓的距离,用眼神将其千刀万剐,“没关系……不仅是你,整个家都会被我屠戮殆尽!”
刀刃悍然逼近,持刀人在旁看着,知道再深一寸便可割断女子的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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