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和美狄亚相处的过程中,格劳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从前说话时像蚊子嗡嗡叫的声音变得大了许多,以往的她总是害羞紧张的,或许是压抑本性太久,可她原是非常喜欢说俏皮话的,如今也敢开几句她父亲的玩笑。
她的衣着打扮也鲜亮起来,从原先灰扑扑的小草变成了一朵待放的花骨朵。她对美狄亚也越来越依赖,几乎会将生活中的所有事都告诉美狄亚。
达芙妮私心觉得她们这个样子很好,难以想象未来其中一个会争抢另一个的丈夫,而另一个也会残忍地毒死那个第三者。
*
这日,格劳刻兴冲冲地进门来,羞涩地同美狄亚说起悄悄话。
“美狄亚姐姐,我被人求爱了。”
美狄亚听了很是兴奋,急忙拉住她的手臂,问道,“是谁啊?”
格劳刻脸颊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美杜莎,“是我父亲身边的武士。”
美狄亚便开她玩笑,“你总说自己不美丽也不可爱,你的父亲也担心你嫁不出去。如今倒不必担心了,依我看,现在的你美丽又高贵。”
格劳刻却红着脸摇摇头,只说道,“我想同姐姐在一起,结婚了岂不是不可以随便到姐姐这里了。”
美狄亚便揉揉她的发髻,笑她是个不懂爱的小姑娘,然后便讲起自己是如何爱上丈夫伊阿宋,她的欲望与理智是如何搏斗着的。
“等你爱上了男人,你就会体会到爱念是如何在你的心中熊熊燃烧起来的了。到那时,你便敢为他走这世间最艰险的路。爱啊,会叫智者变成傻瓜!”
格劳刻头一次没有表现出赞同,“姐姐,我想我懂得爱情是什么滋味的。”
美狄亚正要询问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懂什么是爱。恰在此时,白天从未出现过的伊阿宋回家了,他将头发梳得光滑,衣袍弄得整整齐齐的。
美狄亚看他反常的样子,注意力便完全被转移了。
便问道,“你怎么这时回家?”
伊阿宋便道,“今日和王宫中的武士们比试,伤到了手。格劳刻公主,您的父亲便叫我回家中养几天伤来。”
说完便不再搭理美狄亚。
转头用蓝盈盈的眼睛看向格劳刻,面带微笑地说道,“格劳刻公主,您是一位难得的美人,您的品格高尚,举止高雅,不知道什么人有福气能同您结亲。”
“今晚您能否赏脸留在我家中吃饭呢?”
格劳科对伊阿宋十分陌生,见美狄亚也笑盈盈看着她,便害羞地点点头,答应留下一同吃饭了。
席间三人其乐融融,伊阿宋对这位高贵的公主照顾有加,不停地询问她饭菜是否美味,羊奶是否新鲜。
格劳科却只一味闷头吃饭,难却伊阿宋的盛情,时而偷偷瞄一眼美狄亚的表情。
美狄亚倒是一无所觉,她那女巫的敏锐和聪慧俱都消失了,只管逗弄着怀里的两个孩子,专心地喂他们饭吃。
达芙妮却是看得摇头,觉得饭桌下暗流涌动。心里直呼三个人长了一千个心眼子,伊阿宋一人独占八百个,格劳科分得两百个。
*
从那日三人吃完那顿演戏后,达芙妮就又感到怪怪的,她总疑心阿波罗又来了。
可是每次猛然回头时,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又会消失。
又是一个夏夜,达芙妮隐隐感觉阿波罗的气息,便说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见我?”
阿波罗闪身出现,站在达芙妮身后,光明的气息便笼罩住了达芙妮。
“我有事要告诉你。”他俯身在达芙妮的耳边道。
“什么事啊?你先离我远点。”达芙妮转身怒瞪他,又用手肘将他的胸膛推远。
才看到今日的日神没有拿里拉琴,而是背了银弓银箭,箭筒上缀满了芬芳的月桂花。
阿波罗说道,“伊阿宋献上一头牛,向我的祭祀询问他能否抛弃美狄亚,会不会酿成祸事?”
达芙妮听到他说这个,认真地盯着他碧蓝的眼睛,“你是怎么说的?”
阿波罗望着她头一次没再显露出厌恶的双眸,缓缓道,“我当然是说了实话。若他抛弃美狄亚便会触怒赫拉,自然不会落得好下场。他欲娶的新娘也将遭到美狄亚狂烈的报复。”
“但他似乎打定了主意抛妻弃子,他向我询问能否为美狄亚求得厄洛斯的铜箭。”
下一刻,达芙妮眼里闪现出的期待令阿波罗感到窒息。
她满怀期待地问道,“可以吗?”
阿波罗听到了自己恶毒的声音,“伊阿宋或许可以,但我们可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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