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自古以来就是自家的人葬在自家的地里,所以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奶奶葬在我们家靠近小树林的那块儿地,那里环境很好,奶奶喜欢鸟,靠近林子还能时常听见鸟叫。
直到一铲一铲的黄土慢慢的将棺材盖上,我才彻底的意识到我是真的失去奶奶了!
我抱着奶奶的牌位跪在坟坑前,村长蹲在一边,他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一个小棍子,在坟前画了一个圈儿,圈儿里还用棍子刻了个十字,村长将刚刚带过来所有的黄纸全都堆在这个圈儿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
“婶子,你操劳了一辈子,到了下面儿别不舍得花钱,车马牛人儿啥的都给你烧过去,出门儿你就坐马车,在下面种地,你就用牛耕,自己别干活儿,指使这两个下人干就行了。”
村长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但是看大家的反应,这似乎是葬礼上的规矩。那些用纸扎成的车马牛人也是村长替我买回来的。
熊熊火焰将这一切烧为灰烬的时候,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奶奶的,死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爹又忽然出现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够告诉我真相?
将棺材掩埋好,那几个外村人就走了,我身上带了钱,所以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给了一笔不菲的报酬,村长帮我考虑的这么周到,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现在这地里就只剩下我和村长两个人了,黄纸,元宝和车马牛人都烧尽了,村长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便要伸手扶我。
“村长伯伯,办完奶奶的丧事之后,我就要回学校上学了,明年家里的地就还是您种吧,虽然不多,荒废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神情冷漠的看着村长道。
“行!这个你放心,你出去上学不在家,你们家的房子还有那些东西我都帮你看着,等你放假回来,伯伯保证你们家还跟现在一个样。”村长拍着胸脯道。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啊,村长伯伯。”
“你跟我客气啥?行了,孩子。快起来吧!好好的把你奶奶的牌位抱回家,以后要是方便的话,清明节,中元节啥的都回来给你奶奶烧烧纸,我也会常来的,你放心吧!”
“好!”
我抱着奶奶的牌位,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往家走,我想带着它,再好好的看看这个小村子,好好的看看她陪我长大的地方。
“哎呦,这是谁呀?大伙儿快来看啊!这穿着一身丧服,这么晦气,不回家,在这路上闲逛啥?这不是给大伙添堵吗?”一个肥胖的农村妇女坐在大树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我嚷嚷道。
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
“怎么?我说错了吗?哎,我说你这什么眼神儿啊?你瞪我是吧?挺大个人了,一点儿家教都没有。你奶奶就是这么教你对待长辈的?”胖女人将手里的瓜子皮全都扔在地上,站起身来,双手插着腰,看着我不满的质问道。
“哼!”我冷哼一声,挑眉道:“长辈?谁是长辈?要是从头开始论的话,我奶奶应该也算是你的长辈吧。现在她走了,你这个做小辈的怎么也得磕个头送送她,我看就现在吧。”说着我将奶奶的牌位端端正正的抱在胸前,扬了扬下巴,示意胖女人就在我面前跪下。
“你你啥意思啊?让我给这死老婆子下跪,你想得美!”女人说着,朝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儿,你要是再这样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我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带着我奶奶去您家拜访一下。哦,对了,我听说您儿子前几天被学校退学啦,哎呦!也真是不容易了,我记得你家家祥当初和我是一个年级的,我俩六年级的时候还是同班同学呢。现在我上大学,他还上高一,你说这个事儿还真是一言难尽哈。”
“你你给我闭嘴吧!我们家家祥干什么?上不上学跟你有啥关系?我看你是待着没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吧!”女人明显是被我惹毛了,她脸被憋的通红,嗓门也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度。
“这路是你家开的呀?我愿意在这儿走跟你有啥关系?我就算上你家门口转悠几圈儿,跟你又有啥关系?是你先瞎管闲事的。你有闲工夫操我们家的心,不如好好管管你儿子,自己家的事儿还忙活不利索呢,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操心别人家的事儿,你也不嫌累。”我说着,将刚才她翻给我的白眼儿全都还了回去。
然后在女人的注视下,我径直朝着她家门口走去,我抱着奶奶的牌位,身着一身白色丧服,在他们家门口足足晃了有三四圈儿才离开。
女人站在我身后开始泼妇骂街。
“你这个死丫头安的是什么心啊?你在诅咒我们家,是吧?你给我站住!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你走不了!这事儿没完!”
我刚走出去没几步,听她这么一喊,转身看着她朗声问道:“我这个小辈儿不太会说话,要不然我跟我奶奶商量商量,让她给你个交代?”
“你!”女人被我这句话怼的哑口无言,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我抱着奶奶的牌位,继续往家走。
路过池塘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看向了那片已经干涸的池塘!忽然池塘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抬脚试探性地踩在了暴露在外面已经被晒得裂缝的泥地上,还好这池塘底下的泥已经被晒干了。我一步一步的朝着池塘中心走去,那中央的泥里面插着一个棍子,我越看越觉得那个棍子很熟悉,总觉得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我一只手紧紧的抱住奶奶的牌位,另外一只手攥着那个木棍儿,用力的往上拽了两次,可是那个棍子插的很实在,纹丝不动。
“这究竟是个啥东西,摸着还挺光滑的。”我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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