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絮说这话时,人绕到了她身前,堵住了她的前路。
轻影与他面对面而立,火把将两人的面庞照亮,他的五官线条十分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眼前,她察觉到了他脸上的急色。
他好像极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她一时也有些怔忪,回答他道:“好,我答应你。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会拖殿下后腿的,也尽量不让殿下担心。”
也不知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就是如此想,夜深人静,他并未深究。
两人奔波一整日,皆是疲态,他终是侧过身,道:“我送你去住处。”
轻影笑了下:“好。”
两人在月色下并排而行,两侧树影和矮墙混出一地交错光影,偶尔余光扫见的脚下,两道影子总是若即若离的覆在一起。
片刻后,他们见到两棵橘子树,树后的门檐下挂着两盏橙红的兰草方灯,应是许久无人住,烛火早已燃尽,只剩躯壳。
轻影将锁打开,推开木色的大门,是一四四方方的小院,院中应是种了些花草,奈何天色太黑,辨不出是是何,黛瓦褐墙,幽静雅致。
院中三面有屋,轻影随意打开一间,两侧隔间与正屋打通,最里侧是寝房,用镂空滑门隔开,宽敞整洁。
轻影从荷包中摸出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光亮起时,她朝四下望了望,忽而心下一滞。
李南絮没有跟进来吗?
轻影朝门外走了几步,院中安静得只剩风声,余下的两间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响动。
或许他已经返回州府了吧。
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从未有过的空落感蔓延在周遭,苍茫的夜色于她而言,成了一种困扰。
她忽儿便理解,为何李南絮适才会面露急色了。
她垂下头,无声朝寝房走。
“四下应是安全的。”身后,李南絮从院子外进来。
“你……”轻影稍一迟疑:“殿下还没有走啊?”
这话听着怪怪的,像是在驱赶他。
李南絮愣了下,才道:“在四周查看了一番,附近住的应都是普通百姓,没有太多可藏人的点。”
轻影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担心这宅子不安全,她道:“殿下行事总是如此谨慎,谢了,但我有功夫傍身,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殿下放心。”
李南絮却并不这样想:“你是女子,行走在外,总归比男子更易遭人惦记,尤其。”李南絮话头一顿,看着她姣好的面容。
轻影离她尚有一些距离,昏色下,他甚至看不清她的面孔,但她那道身影即使在黑暗中也是恣意明媚的。
轻影问:“尤其什么?”
李南絮道:“没什么,如今陵州不太平,官场和商场皆黑透了,难保有人狗急跳墙,名义上陵州的案子是我在查,你既帮我,我也不想你因此招来祸端。”
“我不怕。”轻影答得极快:“我所追查之事,又何尝不是凶险万分?”
两人之间隔着一方小院,李南絮立在院门口,身姿颀长,夜风吹起他的衣摆,他的身后屋檐重重,在月夜下泛着银光。
李南絮未答,只沉声道:“我先回府衙,你记得锁好门。”
“殿下……”轻影忽而叫住他:“这宅院挺大,还有两间房空着,殿下不如也在此住下?”
李南絮怔怔望着她,未说话。
轻影继续道:“殿下回府衙免不得来回奔波,耽搁时辰,不如早些歇下,养足精神,明日也好继续查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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