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如在潮汐中打转儿的枯叶,空中的灰雪,地上的鬼怪,被撕扯着燃烧殆尽,在她指尖消弭一空。
嚎叫声响彻黑沉的夜空,再戛然而止。
俄而,云淡风轻,天高云阔,一轮圆月淡出林梢。
银女子翩然落地,轮廓在月光下被勾勒出威严神圣的辉光。
年轻樵夫立马埋下头去,像害怕惊扰到对方一般,此刻生任何声音恐怕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他毕恭毕敬跪倒在她身后,脑中空白,电光火石间,不觉回想起了前不久,流传于丹生山附近,有关“雪女”的传说。
——传言月圆时分,鬼怪突破善久寺的限制,将路过的村民拉入地狱,但有雪女
现身,救人于生死之间。
……
“多、多谢雪女大人相救!!”
比脑子更快地,嘴巴已经吐出了感激的话语,身体也自然而然、毕恭毕敬地跪倒下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身无长物,只能用身体语言来传递自己的感激之意。
传闻中的“雪女”闻言,将视线从善久寺的山石上收回。
“你是这丹生山下的樵夫?”
她的声音亦清凌无比,会令人想到水滴落在冰面上。
年轻村人依旧不敢抬头,只答是的。
“雪女”的声音再度从头顶落下,“不必拜我,早些下山吧。”
她顿了下,似乎是想嘱咐些什么,紧张到心跳如
鼓的村人,却已经预料到一般,连忙接话保证道。
“下、下山后,在下必定守口如瓶,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出雪女大人的存在!”
按照志怪中的规则,雪女往往是一类独来独往,不喜欢被打扰的存在,被其救下的人都被警告过,要三缄其口,绝不能向外人透露她的存在。
而这些志异里的主人公,在故事最后,往往会违背誓言,被雪女挖心而死。
年轻人深以为戒,心想,相比故事里的人,自己绝不会做明知故犯的蠢事。
只是,闻言,头顶良久没有传来回应。
再颤颤巍巍抬起头,入目是女子疑惑的注视。
广袖落下,“雪女”大人说:“不,恰恰相反。”
月色在她指尖凝结出柔和的辉光,她以那只能射杀邪魔鬼怪的手,指向樵夫。
“我要你在下山之后,将我保护你们的事情告知所有人,要让知晓这件事的人,越多越好。”
那双被霜白睫羽掩映的冰蓝色眼瞳,剔透而璀璨,自上而下睨视而来,显得端庄、威严,仿佛神之喻言。
————————————
搀扶着年迈的师父,年轻樵夫下山了。
森林归于静寂,古刹前,雾枝子静静看向身前残破的山门。
标有「善久寺」的山石,其上斑驳的青苔,无声言说着流逝的岁月。
离开京都的那个夜晚,她心里便隐隐有了前往丹生山的意愿,于是带着小五一路飞驰,路边的风景从春色盎然,到夏意葱笼,总算于入秋之时,抵达了此处。
善久寺。
在知晓两面宿傩和禅院琉真是一路人过后,雾枝子肩上的担子瞬间重了起来。
依照原身的记忆,凪之上的能力若能恢复全盛时期,不说里梅,和禅院琉真打个有来有回,绝对是没有问题,不落下风的。
但现在这俩混蛋狼狈为奸,一加一大于一,在此前提下,头脑简单如雾枝子,也知道绝不能凭借一腔孤勇,去跟他们硬碰硬。
脱离京都是第一步,在周边地区建立自身威望是第一步,然后,便是最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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