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过目不忘,那份被烧掉的酒方早就记在他的脑子里了,随手写个十份八份的根本不是问题。
那道声音依旧毫无感情:“离开之后我还是会让人跟着你,你最好不要耍小聪明。”
张全嬉皮笑脸地说道:“明白!只要您能保证小的生命无忧,小的绝对谨言慎行。呐,这一次要小的去哪儿?有指定吗?”
“随你去哪儿,要是有任务,我会让人去找你。”
“好嘞!”
张全离开后,那道高大的身影很快在一片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又是一年除夕夜,这一次热闹的是季家院子。
吃过年夜饭后,一家人穿着暖和的冬衣在屋檐下围炉而坐,闲聊守岁,气氛温馨惬意。
温热的酒液顺着喉管涌入胸口,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北依坐姿慵懒,有些失神地看向远处浓稠的夜色,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什么雪,南巢没有听清,凑近了询问,她便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
“族里事情繁多,大哥这些天辛苦了。”
当初她跟老族长要了下一任的族长之位,也是没想到那老头居然这么实诚,大哥刚当上族老,就被塞了一堆的活,上到春节祭司,下到酒坊的事,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弄得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南巢笑着摇了摇头,“几位族老都很有耐心,这些时日我跟着他们学了不少东西,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北依伸出手,替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温声宽慰道:“管理宗族不是易事,大哥不必着急,慢慢来就好。”
“不。小北,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很焦虑,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生吗?可不可以跟大哥说说?”
北依望着男子温润的眉眼,迟迟没有回话。
她该说些什么?
说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持续三年的大旱,会死很多的人?
大哥会信吗?就算大哥相信又能怎样?
这种消息提前透露出来,除了会引起民众恐慌,没有任何用处。
她让白惊声提前囤粮,借着酒坊的名义在村子里打了很多口深水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能力有限的范围内救更多的人。
她只是一个好不容易获得新生的普通人,不是什么救世主。
见她沉默不言,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南巢贴心地没有继续追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清澈,“说不说都没关系。反正你只要记得,不管生什么事,大哥都会站在你身后,就像小时候那样,大哥会永远保护小北。”
“我们小北啊,是天底下最勇敢,最聪慧的女子。大哥一直相信,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小北一定能披坚执锐,直达顶峰。”
北依听得鼻头一酸,勾着唇角笑了起来,“谢谢大哥。”
就在这时,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将煽情的氛围一扫而空,“媳妇儿,你和大哥聊什么呢?怎么都快哭了?”
少年黑黑眸,身上穿着一件和南巢一模一样的狐皮大氅,苍白的脸庞上满是好奇,北依抬手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冰凉。
“这么冷的天出来连围脖都不戴,是不是又想生病了?”
他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好全了,还敢往外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们都在外面聊天,我一个人待屋子里太无聊了,我就出来看看,马上就回去了!”
他眉眼带笑,讨好地拿冰冷的面颊蹭了蹭女子温热的掌心,嘴上说着马上就回去,脚下却半点不挪,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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