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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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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不是你的错。”姜和平静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的时候，姜眠并没有回头，沐浴在一片清浅的暮色里始终背对着她。从姜眠很小的时候，她就没在他身上放太多的注意力，这个孩子和江洋一样优秀得一塌糊涂，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完美。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母亲，就像现在江暖对自己的恨意，江为止对自己的冷漠，还有，姜眠的礼貌疏离，在他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正忙着自己的事业和美好的仕途，在她终于到了山顶才想去给他们应给的母爱时，才发现他们已经不需要了。

可是她却并没有放弃，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做一个好母亲的私心，擅自做的那些事情却是带给了他们更多的伤害，那时她忙到连自己儿子喜欢谁都不知道，就擅自帮杨程以姜眠的名义解决了那场泯灭道德的车祸，却没想到这件事情成了姜眠的爱情里一根始终梗在最深处的刺。

姜眠直到那支燃着的香烟已经接近尽头，才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吸了一口，其实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对于从小呼风就是雨的江家大公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强烈的无力感，看着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听着医生说由于腹腔里吸入大量的水，可能孩子会保不住。

他在顾兮和孩子之间坚定地选择保前者，顾兮曾笑眯眯地拽着他的衣角说要给这个孩子起名叫江湖，可是他却亲手扼杀了这个孩子，医生说，其实可以不拿掉的，但是这个孩子一定会有很多后遗症。

那一刻，他选择了摇头，既然知道他的出生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悲剧，又为什么让他带着无法弥补的残缺来到这个世界上亲眼去目睹自己的悲凉人生，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却是残忍地替顾兮和那个孩子做了决定，既然知道是一场注定的悲剧，又何必眼看着它的发生。

“姜眠，顾兮她现在……”姜和站在楼梯的转角看他修长的身子被夕阳拉成一道斜斜的影子投影到地上，说不出的萧条和悲凉，顿了顿才小声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姜眠回头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不大却坚定而不容反驳，“如果她不会再有孩子，我也不会再有。”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也给她一点空间，那个每天晚上都要蜷在自己怀里的抱枕他永远不会放弃。

夜风微凉，姜眠开车回来的时候和一辆开着车窗的凯迪拉克擦肩而过，只觉得那辆车有些熟悉却也没多想，两辆车交错的时候好像从开着的车窗里看到驾驶座上一张清俊的侧脸，提着刚刚去“月光”买的晚餐走进医院，顾兮一直不太喜欢西餐，那家店在A大对面，平时没时间做饭的时候她总是坐公交经过的时候买两份，一份送到自己办公室，现在想想，自己一直不能确定顾兮对自己的感情，却忽略了她偶尔小小的关心。

自从那晚她彻夜不归之后，顾兮再出门的时候都没再坚持挤公交而是任司机开车接送，每次晚回来都会打电话，出门时也会在冰箱上贴满纸条，很多时候都会看到她在网上查找一些对孩子好的食物和习惯，甚至晚上缠着姜眠弹钢琴做胎教，偏偏在这样的悲剧发生之后他才发现这段感情其实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付出，她的一点点回应都可以让他更加坚定。

推开门，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冷冷的银色，放轻脚步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把她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顾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连鼻头都是红红的。

他的手一接触到她的脸颊一滴眼泪就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手指，她睫毛像蝶翼一样微微颤动却不肯睁开眼睛，只是伸手紧紧地抓着姜眠的右手整个人微微的发抖，姜眠抽出手想把粥拿过来，她却一下子坐起来双手拽住他的胳膊，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漂亮的眼睛空洞洞的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兮兮，我不会不要你。”清雅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的时候，顾兮的眼睛才恢复了一些色彩依然拽着姜眠的右手小拇指，握得紧紧的像是自己在无边海洋里最后的一片浮木。

伸手揽住她薄薄的肩膀拥进自己怀里，姜眠用下巴摩挲着她软软的发却想到那次的伦巴，她目光晶亮在舞池里旋转神情骄傲而张扬，却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一下子红了眼睛，就是那天晚上他们的人生正式交叠在一起，“我说过，从此以后你的人生，我会一直陪你走。”

窝在姜眠的怀里，顾兮一言不发只是感受着这样的氛围，她在一个人的怀抱里那个人说会一直陪她走，顾兮一直是个傻孩子，任何甜言蜜语都会让她失去一切判断，尤其是那个说会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恰巧是自己喜欢的人，在她弄丢了他们的孩子之后还是给了她一个肩膀。

四年前，爱于她是信仰，她在黑暗里走了太远，那个男孩用一种最美好的姿态走进她的生命陪她去经历最美好的青葱岁月，在她最悲伤的时候温柔以对，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伸手推开她自己承受。

可是姜眠不一样，他的爱于她是救赎，在她甘愿在黑暗里沉沦，带着美好的微笑和骄傲的面具想去摧毁一切毁了她爱情的人的时候，给了她最温暖的爱情和宠溺，在她需要时间的时候给她时间，在她需要一个怀抱的时候给她一个承诺。

无论命运给了她什么，还是剥夺了她什么，其实最后都用另一种方式放在她的掌心，只要她伸开双手就会看到最美好的天空。

顾兮掀开被子坐在姜眠的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肩膀哭得酣畅淋漓，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孤儿院里挨了打还要对着筱染笑得灿烂怕她担心的小女孩，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骂了就冲过去该出手时就出手，揍完之后自己偷偷哭的逞强的小学生，她再也不是那个每一次去旅游困得不行却不敢闭上眼睛怕被人抛弃的小姑娘。

“姜眠，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顾兮把头埋进姜眠的肩膀，哭得嗓子都哑了，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会不会救何水，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她会不会去无私那一次，“我当时想如果我救了她是不是可以赎罪……”

肩膀被人狠狠扳住，顾兮有些错愕对上姜眠深黑色的眸子，“顾兮，生命很沉重，但是这种沉重是每个人自己的重量，如果她不能承受你更不能承受，你没必要为谁的死负责，不是他们都说你错了你就是错的，你没必要赎罪，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可是我尊重你每一个选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相信你的每一个决定。”

顾兮别过脸，神色有些悲怆，可是她却又一次背上了一重罪。

“孩子，我们还会再有，可是你是唯一的。”姜眠有些自嘲地说出这句话，以前陪着顾兮看电视剧，她一直都说说这句话的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孩子也是一条生命，那时他也赞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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