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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最后帝祚下了决心与梁相对着干,那大家也确实都吃不了兜着走。
赵祚的目光在殿上睃巡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刑部尚书那处。刑部尚书似乎也感受到了帝祚的目光,他迈步出列,走至殿中,步子还是四平八稳的,就是持笏的手抖了抖,他跪于阶下殿中。
“下官掌刑法,自知欺君之罪,罪累九族,是万不敢欺君的啊。还望圣上明察。”
赵祚将罪书推到了案前,用镇纸压住了,才启口道:“梁丞这份罪书,寡人倒是第一次见,不知梁相是从何得来的?
梁相拱手道:“自是从知情处来。”
“知情处,刑部大牢,还是自梁相养的大理寺卿那处得来?”
赵祚故意提及了大理寺卿,目光还未往大理寺卿那处转,便见阶下前排的几位重臣都扭头看了去。大理寺卿已然瑟缩出列,远没有刑部尚书的那一点镇定,反是浑身皆颤着,差点连手上的玉笏都握不住了。
大理寺卿一脸惊惶地说着“冤枉”的辩词,一边偷偷地向梁策那处求助了几眼。
梁策则没有回身给他什么指示,却更理直气壮地将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圣上这是何意,老臣可听不懂。”
“是何意,”赵祚冷哼一声,“寡人也想问梁相是何意。”
赵祚抬手将桌案左上累了七八本长折子的那厚厚一摞掀下桌案。锦折三三两两摔在了阶上,也有一二慢慢滑到了阶下。
梁策递了目光打量去,看到了那折子右侧清楚地书着“劾书”二字,复挑了挑眉,好似赵祚先发难的动作正中了他下怀一般。
赵祚率先发难来:“梁相背地里做了什么,心里当是有数的。自去年梁相赴任丞相位以来,寡人这桌案上,就没少压着几份劾书。这两日劾书的数量尤甚啊。”
梁策却不以为意地躬了躬身:“两朝以来,老臣以为说不上‘鞠躬尽瘁’,也搭得住‘尽心竭力’这四字。老臣所做,自是为了圣上,为了扶风天家。”梁策顿首,扬声,兀自激情澎湃道,“众位大臣也知道如今市井传闻不堪入耳,臣也是怕污了天家清白。今日在殿上提起这罪书,也是为了借这罪书,想替天家证个青白,免教天家在百姓面前败了威严。”
“那依梁相爷所说,扶风百姓凭着大理寺卿的一份罪书,枉顾天家威严?”一人声在梁相话音落下后,适时接了话,众人的目光皆投了过去,见是一三品监察郎,堂上不少人都不禁替他惋惜。
惋惜他还不懂这扶风朝堂要的不是义愤填膺地逞能,而是明哲保身的长久。
那监察郎受到了御史中丞回身投来的警告,但他仍然未停,仍是上前道:“如此说来,直属天家的六部证词,竟也比不上一个大理寺?那下官一时倒理不清到底是谁败了天家威严。”
“陈大人这帽子,可扣得老臣,”梁策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几分赏识的意味,但更多的带着点遗憾,继续刚才的话道:“惶恐不安啊。”
“梁相惶恐?”赵祚眯了眯眼,目光却停留在那位御史台监察郎的身上,他是识得这人的,当初谢无陵一意孤行要从牢里捞出来的那个孩子,没想到现在确实满朝文武里,唯一敢出声的人。
“寡人也惶恐呢。”赵祚以牙还牙道,“梁相说着扶风百姓疑寡人的金屋里藏了见不得人的人,这要寡人如何自证,难道要寡人大开家门,让他们来寡人檐下搜人?况谢佞已殁多年,梁相如今就凭着一份难辨真假的罪书,要将旧事重提来?”
“老臣这里倒有一人,可为人前证。他已在殿外候着了,如圣上允许,大可宣他入殿,以证罪书所言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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