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届时会集聚京城中所有世家公子,不论文官还是武官,只要品级够了,就可以参与,而且今年的规模是近些年来最为盛大的。有千丘国使者团在场,许多青年才俊更是卯足了劲来展示自己。
在高台之上皇帝穿着骑装,虽然时常有着病痛缠身,今日在一众人面前,龙威不减当年,有些消瘦的身形依然挺拔,他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弓,侧身对着康总管低言了几句。
康总管对皇上吩咐的事情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嗯?”而皇上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康总管忙不迭地快步上前,传下口谕。
下面的侍卫点点头,将被绑好的小鹿身上的绳索松开,那鹿本就受到了惊吓,蹄子向后一蹬,挣脱桎梏,没规律地在场地中间疯跑起来。
皇帝快速拉满弓弦将箭射出,箭正中颈部,那小鹿应声倒地。甚至还没来得及呜咽一声便已经断了气。
众人乌泱泱全部跪拜了下去,说着吾皇万岁。
皇帝的眼神转向了千丘国使者团,北堂武带领众人用力拍手称赞,又鞠躬行礼表明立场。
“众卿平身。”皇帝将弓随意地扔向了献弓的侍卫,转身走向最高的座位,尽显大玄帝王风范。接着仪式继续进行。
萧铭轩凑过去与萧铭远搭话,“父皇的射术依旧是我等望尘莫及的,不知太子殿下如何?”
“能见到父皇身体康健,孤自然无比高兴,难道乐王不是?”
萧铭轩轻笑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哪的话,本王是问太子殿下可有信心拿下今年的秋猎。”
萧铭远猛然侧身,萧铭轩这是话里有话,神游在外的精神悉数收回。“孤骑射的本领受到过父皇的亲赞,自然有信心满载而归,至于乐王言下的其他意思,孤也没必要多想。”
见到萧铭远逐渐警惕,萧铭轩轻蔑一笑,“太子殿下怎得现在如此敏感了,做儿臣的多关心父皇的身体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与太子殿下闲谈几句罢了,既然太子不喜,那做弟弟的就不自讨没趣了。”
萧铭轩走远,萧铭远也只是腹诽,正话反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关于乐王的一切,他都不得不防,现在的局面,万事小心为上。
时辰已至,猎场准时开放,有几个世家子弟在锣声响起的瞬间便纵马飞驰,比试谁的坐骑更快一些。众人只是感叹少年郎的意气风发,马踏尘飞,等烟尘渐渐散去,其他人也结伴相入。
皇帝转身回了营帐,不再露面。几个老臣想要探望,都被侍卫拦在了外围。谁都不见。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陆陆续续也都出发了,从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骑着白马快速冲进入了猎场。
这是萧舒婳扮着男装,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也要上去凑一凑热闹。这算是圣上恩典,萧舒婳骑射的本领也是由宫中老师所授,自从她十五岁那年,在皇上眼前射杀了一只兔子后,皇上便默许她偷偷得参加秋猎,只要不被人发现,当然她就是跟着玩玩,并不作数。
白马唤作青云,是与萧舒婳一同长大,十分亲密,如今面对比较小的猎物,对萧舒婳而言都是小菜一碟。听闻今年的猎场里较往年多了近百头的鹿,她今年也想猎一头回来。
至于安全,应该不成问题,每年都有宋炙暗中跟着。
鹿大都被放置在猎场的中心位置,往年萧舒婳都只是在猎场的外围小打小闹,她这次要去猎林深处,她紧张得跃跃欲试,心里虽然也有些没底,她想着到时候先与宋炙确定好位置,然后再行动。
等到太阳正立当中,林子里的光线到了最好的时候,萧舒婳都已经在林子外围转悠了几圈,不仅没等到宋炙的身影,也没看见什么猎物的踪迹,她还一无所获。
空荡荡的猎林里,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萧舒婳心里开始纠结,若是错过了这个时刻进入猎林深处,这次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终归是皇家猎苑,并不会出现太多的危险,可面前到底是不熟悉的环境,不能掉以轻心。
她握紧马缰,缓慢得往前走,警惕地观察四周的环境,实在是安静地有些诡异。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猎场很大,也不至于走了很久都没有遇上过一个人。没有人,也没有猎物,只有一棵棵粗壮的大树和繁茂的树叶逐渐将太阳挡住,阳光从中断断续续的从中间渗透进来,不太好判断方位。
萧舒婳在心中默数着,估摸着时间,又往前走了一段,她心中疑惑,这里实在是静得不正常,好像往里走了半里路,却依旧什么活物都没有遇到。她翻身下马,拔出固定在腰间的短匕首,用力在一棵树上划了一道。
那划痕明显,萧舒婳一是做标记,到时候好原路返回,二是取证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在猎场里面迷路了。
她搭箭上弦,拉了一个满弓,调整了一下姿势,才继续往前走。百余步后,萧舒婳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有划痕的那棵树,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萧舒婳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回到营帐,在这样的氛围下,或许并不适合继续前行。
可当萧舒婳想要转身原路回去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已全部被树荫覆盖,她无法辨别来时的方向。
她心中一颤,一手拿弓,另一只手又将腰间的短匕拿了出来,深呼吸,稳住情绪。就近在一棵树上做了个标记,要么找到回去的路,要么找到其他人。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众多鸟群飞走。这下给了萧舒婳指引,走向那边总是会遇见什么人。
有东西踩在草地上的声音,萧舒婳连忙循着声音去找,这是她在猎苑里看见的第一只猎物,是一只雪白的兔子,比寻常兔子壮硕不少。她将注意力放在了猎捕兔子上。那兔子灵敏矫健,还没等萧舒婳射箭,就一下子蹦出去了老远。她让青云停在了原地,她自行追着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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