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活得足够久,很多事情你都会透过传闻而得知的。”狐仙用一种神秘的口气说道。
“龙生为物,并非天生地长,而是逐渐修行进阶而成。虬龙未成虬龙之前,还有两个过渡形态,一名为虺,虺化为蛟,蛟才能化为龙,虬龙不过是龙种之一。”
“虺这种东西,并非是蛇的种类之一,而是各种蛇里面毒性最烈,最为凶悍,攻击性最强的蛇。相传古时仙人为了养蛟为龙,刻意从虺开始培养。他们搜遍名山大川,捕蛇数万,然后投入用山石凿刻成的蛊鼎之中,上刻铭文天书以防它们逃脱。”
“这上万条蛇聚集在一个地方没有食物,它们为了生存只能互相撕咬吞吃,等到所有的蛇都死光之后,只剩下那一条最凶悍的,头上生有肉瘤的虺。”
“由于这仙人的疏忽大意,蛊鼎中竟然活下来两条虺,这两虺本不欲争斗,但拖延时日太久,仙人却未出现。二虺只好互相撕咬以获取生机,直至一方将另一方吞噬,只留下白骨虺尸在原地。”
“活下来的虺实力大增,破开了仙人的铭文禁制,找了一条石缝钻了下去,在地下深处躲藏。”
“仙人归来后,看到了留在原地的白骨虺尸,便觉十分后悔。派童子四处寻找逃脱的虺。但这虺不但凶悍,且初通人性,藏在地底深处并不妄动,只靠捕一些地虫蜈蚣为食。”
“等到时间拖得越久,仙人便放弃了追索。虺从地底爬出来,要寻个风水宝地作为安身立命之所。”
“它便来到这凤仙郡云集县治下的一座村庄,看到此地风水上佳,西依山脉,南临漳水,竟将村庄四百多口人全部咬死,然后喷出毒雾遮住村庄,钻到水井中潜心修行。”
“偏世间万事岂能逃得过因果,恰巧这村庄里出了一员书生,因为进京赶考而躲过一劫,这书生竟在朝廷的秋闱中考得榜眼,获得翰林官职准备回乡省亲。”
“地方州府得到消息后,派出队伍前往村庄报喜,却见整个村子被一团黑瘴笼罩,但凡有人畜进入便七窍流血而死。州府也从未闻过如此怪异之事,连忙上奏朝廷。”
“朝廷对于此等灵异诡谲事件也不敢自专,派人去请九宫山混元宫的道士下山,混元宫派出三人前去对付,竟然也落得个大败而归,一人重伤。”
“此事发生后,朝廷争论不休,决定派人上报道源祖庭京洛上清宫。就在此时仙人突然降下在朝堂上,劝说天子不要向道教祖庭上报,他愿意亲自除掉凤仙郡的祸端。”
“这位就是当初走失了蛊虺的仙人,凤仙郡某村庄今日发生的祸患皆因他当日的疏忽大意而起,一旦上报祖庭,他必然要受到上界天仙的惩罚,所以他决定亲自出手铲除祸患,把事件消灭在萌芽之中。”
“然而他尚未出行,又发生了一件离奇的大事。那村子里仅剩下的独苗探花,竟然在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京城病重后客死他乡。仙人去看那探花的尸体,发现对方死因竟然是气运中断而亡。”
“一个村庄能生出一个探花,那是千年都难遇的大气运,如今探花病重生死,必然是他祖地的气运遭到了吞噬。”
“仙人不敢怠慢,连忙前去凤仙郡云集县,到了现场却是另外一副景象,黑雾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村庄,静谧而且死寂。”
“这时村庄附近的漳水却陡然暴涨,河水青黑而深不见底,原来这虺吸食了村庄的气运之后实力大增,竟然化为了大蛟潜藏在了漳水里。”
“仙人异常焦急,他的祸也惹得越来越大,再不将此獠铲除,只怕对方接下来就会化龙。”
“然而这头蛟已经提前布局做好了准备,它挖通了村庄水井通往漳水,将村子的气运引向河床,并且在水底布下了九百九十九个死人桩,又剥杀了两只大龟,用它们的龟甲作为阵眼,它又生吞了十六个孩童之后实力大增,绝非普通的蛟可比。”
“那仙人却准备不足,仓促下水捕杀蛟龙,却被蛟龙布下的阵法困住,双方不知在漳水中鏖战对峙多少时日,反正是迟迟没有消息。”
“朝廷等了将近一年多,才又去京洛祖庭上报,道家祖庭震动,遂令龙虎山上清宫派出两名真君前往凤仙郡云集县查看。”
“既然有龙虎山两位真君出动,这蛟龙应该伏法被诛杀了罢。”甘宁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但他知道今天的虬龙镇的存在事实,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两位真君飞到云头上往下一看,便回山向祖庭汇报,原来这蛟龙已经完成了渡劫,进阶成为了虬龙,那仙人就是它的劫,由此可见仙人怕是已经道消身死。”
“祖庭颁下法旨,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虬龙集气运在身,且化龙本就不易,遂认证它为集道虬龙,又将漳水划为它的水府,将原来的村庄划作它的护佑之地。这虬龙还亲自化作人形,上岸来向两位道君拜谒,声称自己过往滥杀无辜只是为了求生而问道,所谓逆取而顺守,如今已然化龙,自然不能像过去那样残杀生灵。世人皆言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佛祖也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它现在要做好事守护一方平安了。”
“既然木已成舟,两位真君也只好遵守祖庭的法旨,与这虬龙互称道友后退去。”
“自那以后,虬龙便像它承诺的那样,不再作恶吃人,反而做起了好事。很快它护佑的村庄上建立起了小镇,后来有了城墙,有了镇上的两大家族初一十五祭拜虬龙。时至今日,人们已经忘记了它曾经吃掉了一个村庄的人,也忘记了它捕抓九百九十九个凡人在水底打桩布阵,更忘记了它为了提升实力,吃掉了十六个孩童。”
狐仙师父发出笑声问他:“听了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感想?”
甘宁还能有什么感想,这只虬龙的修行经历让他想起了许多事情,甚至古往今来都有类比。
有许多的古代统治者,他们发家的经历则更加血腥,或杀人屠城,或挖开河道淹敌人,却致使无数人流离失所,化作白骨。但等他们登堂入室,身居高位的时候,便开始口口声声爱民爱天下人。
还有众多财富的拥有者,他们的起家经历也是血淋淋的,贩卖奴隶,剥人头皮,血腥的矿山,铺满尸体的铁路,等到他们资本傍身的时候,便也可以高呼人权和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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