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湄一听也上前问:“查到了真凶?真凶是谁?”
如此一问,柳思清和萧氏兄妹都走了上来,当日他们都是现场目击者,这几日虽未去衙门问过,却也十分牵挂这人命案子,秦缨抬眸看向台上,最终先将目光落在了万铭身上,“真凶不止一人,万铭便是真凶之一。”
万铭身形一僵,手中机关“啪”一声落在了地上,众人听见这话也是一脸惊愕,而这时,台后的帷帐一掀,玲珑和流月也走了出来,出了这样的变故,曲乐早已停了,因不知谢星阑来做什么,双喜班的人也不敢妄动,但听闻查到了谋害茹娘的凶手,万铭还是凶手之一,玲珑她们再谨慎也难忍得住。
玲珑走到台前来,“县主,您说万铭害了茹娘?”
秦缨颔首,又回身看向豆包,豆包白着脸,手中抱着一个小包袱,秦缨将包袱拿过来,打开一看,只见是六锭白花花的银元宝和一枚钥匙,秦缨看着万铭,“万铭,这是今晨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万铭眼瞳越瞪越大,又忽然往一旁的丽娘看了一眼,结巴道:“我,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会在我屋子里?是谁找到的?是豆包?”
豆包哽咽道:“师父,我给你打扫屋子的时候先发现了钥匙,谢大人带着人去搜,结果在你床底下搜到了这三百两银子,师父,徒儿也不知怎么回事。”
万铭眼皮急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秦缨将包袱放在台边,“这钥匙已经试过,正是茹娘房门上的,而这三百两银子,显然也是茹娘丢失的体己银子,如今两样铁证俱在,想必你也无话可辩驳,而若我们再来晚些,这罪名也是一样在你身上。”
“不……不是我……”万铭说至此,心中骤然顿悟,他急声道:“这是栽赃嫁祸,有人故意将银子和钥匙送到我那里,然后再换了我保命的垫片,若我死了,只凭这两样铁证,凶手便只能是我了,大人,县主,这是栽赃陷害——”
秦缨冷冷一笑,“那你当真没有害茹娘吗?”
“当然没有!”万铭胸膛一挺,“我怎会害茹娘?!”
谢星阑这时寒声道:“你不会害茹娘,但你会害丽娘。”他眸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惊恐交加的纤柔女子,“我说的可对,茹娘?”
谢星阑一语落定,所有人都茫然起来,玲珑看看谢星阑,再看看“丽娘”,不解道:“大人在说什么?死的是茹娘,眼下这个是丽娘,大人记不清了吗?”
韦蒙这时也愕然道:“对啊,不是说双喜班死的是茹娘吗?”
李琼更不懂了,“湄儿回来说,当初死的那个姑娘,是这杂耍班子的台柱子,就是叫茹娘的,今日这个与她长得相似,却是叫丽娘,怎么你们又换了说法?”
她不解地看向萧湄,萧湄古怪道:“母亲,女儿说的是真的,当初死的就是茹娘,且还是死在我们跟前的,我也不知为何出了错。”
高台之上,“丽娘”惊惧交加,面无血色,却又睁着一双泪眼道:“谢大人在说什么?民女是丽娘啊,谢大人怎说民女死了?民女虽然与茹娘长得像,但与她还是有许多差别的,民女怎可能是她?”
秦缨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丽娘在两年前摔折了左腿,当时骨头错了位,这样的骨伤即便愈合,受伤处会生骨痂,短短几年内很容易看出异样,你若是丽娘,可能让我摸摸你的伤处吗?”
“丽娘”牙关一紧,奋力强撑,才克制住了往后退的冲动,她凄然道:“县主说的不错,在受伤的第一年,我的伤处的确十分明显,自己摸着都能摸到骨伤愈合的痕迹,但如今两年过去了,我的伤处已经摸不出古怪了,县主不能因为这样便说我不是丽娘。”
她说着轻咳了两声,纵然重施粉黛,也能看出病容颓唐,“我不知大人和县主为何有了此等猜想,但如此实在是太过荒谬了,我从前比不上茹娘,如今她已经死了,还非要说我是她,这可真是……”
她惨笑一声,眉眼间凄楚动人,直看得淮阳郡王几个不知内情者生出恻隐之心来,永川伯柳明礼也道:“两个人再相似,日常习惯和气态也是不同的,双喜班的人应该最能分辨她们才是。”
秦缨讥诮地弯唇,“伯爷说的不错,但这话只能落在寻常人身上,她们班子里的人除了苦练工夫,还要练唱演形表,而他们从前的大变活人戏法,全靠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来演,因此班主曾令她们互相模仿彼此妆容神态,模仿的久了,不仅客人们看不出这其实是两个人,便是她们最亲近的师父和徒弟都看不出古怪。”
秦缨看向玲珑,“班主或许不知,她们南下之时,早已替换过彼此,丽娘两次上台入水箱,而茹娘则出现在大变活人之后,连班主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是其他弟子?”
玲珑大惊,“竟有此事?!”
秦缨又看向万铭,“这事只有绮娘知道,当然,同演戏法的万铭也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揭发茹娘和丽娘,因为他和茹娘生有私情,本就是一伙的,而无辜的丽娘,亦想试试能否自己挑大梁,于是更受了他们的挑唆——”
目光一转,秦缨盯着“丽娘”道:“你说你的腿伤早已愈合,但为何那具烧焦的尸首左腿却被仵作验出了骨折的伤痕?难道茹娘这两年也摔折了左腿?”
“丽娘”面色微变,“验出了骨折?”
秦缨回头,跟在人群之中的岳灵修走了出来,他上前道:“我是京畿衙门的仵作,白日那具尸体虽然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我们剔除了她左腿的腐肉之后,发现她小腿胫骨有一道愈合留下的骨痂线,且十分明显,就在小腿脚踝往上的三寸处。”
秦缨又看向玲珑和流月,“你们应该还记得丽娘当初受伤是在何处。”
玲珑面色大震,流月也眼瞳轻颤,话说到这一步,她们再不信,也不敢质疑检验尸体所得,玲珑转身看向“丽娘”,颤声道:“茹娘根本没受过腿伤,你……所以你才是茹娘?你是茹娘吗?”
茹娘唇角微动,还想争辩,秦缨又道:“骨头上留下的伤痕,比人的胖瘦和气态更无法更改,你就算模仿得再惟妙惟肖,甚至哄骗丽娘改变膳食,令瘦的变胖,胖的变瘦,也无法改变骨伤留下的痕迹,而这一切,你从半年前就开始谋划,到了宣平郡王府狩猎那日,你哄骗丽娘与你替换,而她也早会模仿你明媚张扬的模样,这才有我们那日看到的‘茹娘’登台入水箱,继而惨死的命案,而这一切,万铭不仅知情,还是你的帮凶!”
万铭立刻道:“我——”
“你不必着急否认。”秦缨打断了万铭,继续道:“昨日你受伤,她留在最后,说你在两三月之前忽然移情于她,赠送斗篷之行,也是你刻意讨好,她在铺垫,铺垫你是杀人凶手,而银子和钥匙,你也清楚是谁放在你屋子里的,还有你机关,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又对戏法机关了如指,又有替换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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